“此為，神溟道。”
話音剛落，老婦人白發飛舞，一輪紅日從背後升起，刺破天地，又不知道何處傳來聲聲洪鍾，轟隆巨響，貫穿日月古今，連不見盡頭的溟河都隨之晃蕩。
黎陽感覺渾身都包圍在一股濕氣裏，半夢半醒，似真似幻。
小女孩的聲音問道：“師傅，溟河的盡頭到底在哪兒？”
“不知道，它就像另外一塊大地或者天空，它是他們的一部分，你難道想去天地的盡頭看看嗎？”
“不想，但我想去溟河的盡頭看看。”
“但很多人都去過，嵊，他們都死了……”
“那是她們太弱了，我不會，我會是最強的。”
於是小女孩不顧勸阻，走了好久好久，走了幾千年，幾萬年那麼長，走過了整個世間那麼遠，直到成了白發蒼蒼的老婦人。
不知過了多久，黎陽在穿行的力量與記憶中緩緩蘇醒，發現自己竟奇跡般地躺在一片柔軟的白色上，周身環繞著淡淡的霧氣，渾身破碎的骨骼與血肉，似乎在霧氣的作用下重新生長，變得更加堅韌與強大。
我……堅持過來了。
他嚐試著站起身，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一片銀色之上。
霧氣驟然散去，青年四顧，猛然發現自己腳下隻是老婦人的一縷發絲。
但這個位置，這個位置太高了。
黎陽從來沒有離天空這麼近過，仿佛再輕輕一躍就能碰見天。
這裏高得聽不見溟河流動的聲音，卻近的能清楚的看見那河麵上緩緩升起的半輪耀日，那日中間有個黑點，仿佛一隻巨大的眼睛，它緊貼著這棵通天徹地得樹，又落在水中，占據了半邊天，河水又占去了半邊地。
四周數不盡的森林，像是一片綠色的草地。
溟河，落日，如螻蟻的眾生。
一股巍峨，古老的氣息穿越洪荒，直向未來，隻是此刻，它向此處投來了不經意的一瞥。
這到底是何種境界……
即便是早就看過各種奇景的太子殿下如今也因此景而激動戰栗，心神激蕩之下甚至忍不住想大叫出聲。
然而下一秒眼前一閃，他又到了一片“黑土”之上，抬頭一看，隻見老婦人堪比太陽的上半身離他不過幾丈距離，臉上的皺紋都和他整個人差不多大。
“小子，好看嗎？”
黎陽很快啊，再次啪得一下跪倒在地。
青年臉色一白，咳了幾下，偏偏斷骨剛接上似乎還用不上力，隻能維持著這個姿勢。
ˉ老婦人哈哈一笑，身軀如縮水一般迅速變小，最後成了一位身材矮小，身披紅袍的銀發老人，輕輕抬手，便有一股輕風將他扶了起來。
“倒也不用行此大禮，我還沒決定收你為徒咧，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好看嗎？”
“好看。”
可太好看了，黎陽雙眼難掩激動，心想這才是真正的大修行者才能看到的場景。
“是呀，已經很好看了”老人喃喃：“但上麵應該更好看，可惜，可惜，我窮極一生，也再無可能……”
黎陽敬佩道“嵊前輩，你已經是世間最頂端的大修行者了。”
嵊渾身不可察得一抖，一雙沒有情緒的雙眼看了過來，道：“你看到了。”
黎陽心頭一凜，隻覺得這老婦人如今每說的一個字都像是世間吹過的最烈的強風，忙道：“並非有意窺探……”
嵊幽幽道：“既然你身體也恢複了，看也看了，那就得對我負責。”
“……”
怪怪的。
“幫我一個忙吧。”
“那前輩答應讓我重新修煉的方法？”
老婦人道：“你的經脈已經被我全部壓碎了。”
“……”
果然，之前靈力還能進入一點，現在是一點都感受不到了……剛重新長了點的經脈又被盡數拔除了。
黎陽迷惘了。
“別急，你之前的經脈長得太雜了，我幫你剔除了，需要一點時間重長。”
“要多久？”
“大概幾十年吧……可能會到普通人的程度。”
黎陽：？
“咳咳”老婦人道“但有個東西能夠幫你提前重塑，而且離你還挺近。”
“什麼東西？”
“潮生丹。”
黎陽從一片黑暗中睜開眼睛，神光內斂，卻將四周看得分明，地上的黑木已經碎了滿地木屑，其中心躺著一把長約五尺，寬約二三尺的巨劍，說是劍，但更像是一塊鑄毀了的的黑鐵疙瘩，表麵凹凸不平，隻有個手柄部分圓滑一點，閃著漆黑墨光。
巨劍輕輕向前一點，剛剛還花了好幾下功夫才打開個缺口的空心古木轟得一聲被點出個巨大的窟窿來。
老婦人送的禮物，果真威力不菲。
黎陽滿意的探出樹洞，抬頭一看，仍舊是陰天，不知時間過去了幾天，那玩意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