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黑色的大旗獵獵有風,上麵張牙舞爪的一個大大的“慕”字金光閃閃,崇黑虎慕黎全身著黑,金冠束發,金帶係腰,騎乘於他那神駿烏騅之上,由數十驃騎簇擁著一馬當先,身後鼓角仍在“咚咚”“嗚嗚”地奏的震天價響,赤黃藍白青五色旗幡下,各是與旗同色服飾的精壯漢子組成的方隊,橫豎各有八人,五個方隊魚貫而上,其後緊隨的十數輛馬車亦是馬健人矯,連同鼓樂騎乘,也不下四五百人。
慕黎縱馬急馳直到場地中央方揚手止住身後的隊伍,鼓角驟然停下,瞬間安靜下來讓人感到格外愉快,陳襄這邊就聽有人“嗤嗤”地笑出了聲。慕黎勒住馬,隼目環視,神采飛揚的神色漸漸凝結在臉上,冷冷清清的場麵猶如兜頭一盆冰涼冰涼的冰水潑下來,令他不知所措。
“今天不是初一麼?會盟,會過了嗎?誰做了盟主?”慕黎疑惑地問道。
嘻嘻哈哈的笑聲哄然而起,人的天性莫若如此,見到比自己更糗更冤的,無論如何總是叫人高興的事。
烏有居士也露出了笑容。他背手走上前去,“慕黎呀,怎麼,與韃子又開戰了嗎?你小子是來會盟啊還是打仗啊?”
慕黎見是烏有居士,慌忙翻身下馬,跪地叩道:“拜見師叔祖,慕黎沒看見你老人家,嘿嘿,一會兒我請你喝酒賠罪行吧?”
烏有居士笑道:“臭小子,起來吧,你這又是敲鑼又是打鼓的還挺熱鬧的啊。”
慕黎站起來拍去膝上的塵土,嘿嘿地道:“是是,不是要會盟嗎,我想有氣勢一些,畢竟這是件大事。”
“沒有什麼會盟了,回去吧,你們五行門跑到遼東來攪和什麼?”
“我現今是遼東韓嶺幫的幫主啦,嘿嘿。”與剛才趾高氣揚的模樣完全不同,慕黎像個孩子撒嬌一樣拉著烏有居士,“師叔祖,你看,我的韓嶺幫還看得過去吧。”
“臭小子,是不是又叫你大哥訓斥啦,偷偷跑出來的吧?”
“看你老說的,我不是小孩子了。家裏有大哥二哥打理,我又無事可做,爹爹允我自立門戶磨煉磨煉。”
“嗯,看上去還算齊整。以後,為這邊的百姓多做點好事哦。”烏有居士似乎對慕黎十分疼愛,“行啦,既然來了,也去見見別人吧。”
慕黎跟在烏有居士的後麵走過來,他在遼東已半年有餘,好多人是認識的,他挨個見過禮。陳襄初出洞窟第一次小試身手就教訓過他,但那時是農夫打扮,又抹花了臉,是以慕黎越過他,深深地向霍文蘭鞠了一躬。
“大哥,聽說你去應試去了,沒想到你會在這裏。”
“嗬嗬,不錯,也幹點兒正事了。”霍文蘭拉他到身前捶捶他道,“我是要帶文文回家的,她非要來看看熱鬧。我這個小妹啊,剛剛還在這裏的,這會兒又不知去哪了,以後要靠你管束她啦。”
“文文又聰明又伶俐,很討爹娘喜歡呢。爹爹說等大哥把喜事辦了,就讓我娶她過門呢。”
陳襄見慕黎沒認出他來,已趁人不注意溜到了人後,猛聽慕黎這話,心裏忽悠一沉,難道文文與慕黎原是有婚約的?再想想每次提到慕黎時文文的表情,他感到一絲輕鬆,又雜有少許的歡喜,還融入了些微的嫉妒,也很難說清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但至少他不用再慮及似乎欠了她的什麼人情債。
慕黎倒是拿得起放得下,雖興師動眾卻勞而無功,也不見他如何煩惱,即已讓人見識了他韓嶺幫的威風,也算達到了一半的目的。他從懷裏扯出一麵三角小旗揮舞了幾下,那邊鼓角再起,他的韓嶺幫後隊作前隊,排列的整整齊齊轉身下山去了。而遼水幫雖然也來了不少人,可雜亂散漫,比起韓嶺幫來就顯得寒酸多了,是以湯承澤滿腹醋意,一個勁兒催促道:“走吧,散了散了。”
陳襄十分清楚,眼前的這幾個想做盟主的人定是恨死了他,即便不會在背後偷偷捅他一刀,也絕不會給他好臉色。他無心與其他人打招呼,以免再引起注意遭來白眼,夾在人群中先一步去半路上等候與烏有居士相見。
而這邊,慕黎與遼東三老卻因由誰來請酒爭個不休,直到眾人散盡了,烏有居士不耐,甩開拉拉扯扯的幾人道:“不管啦,不能什麼好事也沒做,這邊拿了紅包,那邊還要吃請。老夫累了,回去還有清秋大夢要做,你們隨便吧。”大袖一拂,撇下眾人就走。姬烈等見他心情不爽,也不敢再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