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是他?是她(上)(1 / 3)

再回洞窟,陳襄一如回到家裏一樣感到萬分親切。看窟中石柱錯落參差迷宮巧設,襯以石筍安臥,石乳高懸,石花晶瑩,石幔飛瀉,其狀其形其色其態光怪陸離宛若太虛幻境。陷在此三年多與淩柯相伴,隻當絕境,竟從未留意洞窟中是如此的奇妙。

陳襄拉著雀兒跑在前麵高聲呼喚著“師父,師父,大牛回來啦。”但任他喊破了嗓子,隻聽回音隆隆,卻無人應答。他跑遍了各處,隻見吃剩的食物擺放的齊齊整整依然新鮮,炭灰猶有餘溫,“想是淩柯師父剛剛出去了,等下便會回來。”他思忖道。

再轉回到刻有圖譜的石室,他不由大吃一驚,壁上及地麵上的圖形文字已被鏟去不辨仔細,插在石壁上的雙鉤雙鞭已不見蹤影,隻多了一座墳塚,那具枯骨當是已入土為安了。烏有居士和寶婆婆正手拂石壁歎嗟唏噓,聽陳襄回來,烏有居士轉身招呼道:“大牛啊,看來咱們晚了一步,你什麼時候私下又拜了個師父,這個師父怎麼回事兒啊?”

陳襄方注意到麵前石壁上新刻的一行字,寫道:陳襄,你若回來,見字如麵,師父去杭州,可到那裏相會。

陳襄心頭一酸,繼而大喜,淩柯師父既已重入紅塵,自是身心已複。他整整衣衫雙膝跪倒,麵對淩柯手書拜叩了,一手拉著烏有居士,一手拉著寶婆婆就勢坐在二人中間,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才把一直沒得機會解釋的跳下山崖卻被潛流衝到這裏,幸遇淩柯出手相救,騙他打通了通關大脈,最後拜師學藝的經過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聽得烏有居士長眉直跳,寶婆婆愈見驚奇,雀兒則聚精會神流出了鼻涕。

“師父,陳襄糊裏糊塗又拜了個師父,雖然犯了欺師之罪,實在是身陷絕境情非得已,情有可原,罪猶可恕,這次就饒過大牛了吧。”

“臭小子,跟師父耍貧嘴,嗬嗬。”烏有居士眉開眼笑,罵道,“你小子福星高照,你那個既瘸腿又駝背的師父叫什麼名字啊?是哪門哪派的?”

“那個師父很少說起他自己,我那時對什麼江湖門派一概不知,對武功也不感興趣,便也從未問過,隻聽他有一次自稱淩柯。”

“沒聽說過,江湖上像點樣的沒這個字號,淩柯?沒名,沒名。”烏有居士笑道。

“是宇文淩柯?”寶婆婆猛地抓住陳襄手臂,指甲幾欲掐入肌膚,顯得十分激動,

“宇文淩柯?”烏有居士大叫一聲,神色一片茫然。

見烏有居士和寶婆婆神態異常,陳襄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淩柯師父經常流露出的痛苦和陰鬱的表情浮上來,他究竟有幾多仇恨?又為什麼而迷惑?烏有居士和寶婆婆與他定是有相當親近的關係,也許馬上就會解開這一謎團。

“師父,當初,他一眼就認出了我是被謝宗人的奔雷掌所傷,哦,還有,我提到師父收我為徒的事情,他好像稱你為師叔呢。”

“是他,一定是他。”烏有居士訥訥地不知是喜是悲,“老天爺保佑,他還活著。”

陳襄再喚了幾聲,烏有居士沒聽見一樣,隻是反複叨念著這兩句話。陳襄隻好轉向寶婆婆問道:“師娘,我的淩柯師父若果真是你們說的宇文淩柯,那他也是咱們同門的麼?”

寶婆婆黯然道:“是本門最出色的弟子,不過我卻沒見過他。他入門的時候,我早已遠走天山了,問你師父吧。”

在回洞窟的一路上,陳襄對寶婆婆十分殷勤,並從隻言片語中弄清楚了她的本名叫顧寶娘,與烏有居士本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戀人,卻因一時之氣一別就是七十多年,故而陳襄這幾天一直在中間插科打諢極力撮合已進耄耋之年的這兩位老人家和好,但寶婆婆想是怨懟之心日久積深,總是忽冷忽熱不肯直接麵對烏有居士,要說些什麼事情還是要陳襄居中傳達。

“宇文淩柯是你大師伯的第三個徒弟,唉,從來都是叫他小宇文的,是以一時竟沒想起他來。”烏有居士雙眼望著陳襄,但眼神兒卻仿佛穿過陳襄,再穿過石壁,一直看向遙遠的虛空。

“這話說起來就長了。聽我們的師父說,我的師曾祖是不世出的一代豪俠,人稱天下第一劍客,若是依你在石壁上看到的題字所述,很可能就是三鬼的子嗣。據說當年師曾祖門下親傳及記名弟子不下千人,另有慕名而謊冒弟子的更是難以計數,其氣勢遠遠蓋過少林武當。但師曾祖天性恬淡,不願開宗立派受聲名所累,僅僅傳揚武學而已……

“至於師祖一輩為師曾祖的長子,雖天資聰穎,卻太多旁騖,於武功之外,琴棋書畫詩酒花,丹醫卜算匠廚茶,樣樣關心,致使對師曾祖的絕學不免疏忽。再加世事變遷,兵禍消弭,邊疆安靖,門下子弟紛紛入仕的入仕,經商的經商,連師祖的子孫也棄武修文,最後不知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