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是他?是她(下)(1 / 2)

寶婆婆哽咽了,半天無語。陳襄知烏有居士急於知道孩子的下落,提醒道:“師娘的孩子男的女的?有多大了?你這麼多年也沒問問臭老道,他把那孩子怎麼樣了?”

“噢,臭老道隻說抱去便送給了路上遇見的一個剛失去孩子的農婦,他也不知姓甚名誰,家住哪裏,再也沒了音信。我的兒子要是還活著,今年該是六十歲了,不是小孩子啦,我常常在夢裏見到他,還是哇哇大叫剛來到人世間的樣子。”寶婆婆平靜下來,就因為不知所蹤,因之常存著希望。“天知道,也許他落在個平常人家,會比在我身邊過得更好。”

停了停,又道:“你姑姑從來也沒個笑容,就一門兒心思地練功,即便她不說,我也知道她心裏一定埋著極深的仇恨。她若是不能自己解開心結,怕也會像我一樣遺恨終生,因此我把本門和其他門派的武功,但凡我知道的都傳給了她。終於有一天她說要下山走走,我什麼也沒說,隻把這麵具給了她。唉,我那時就知道她不會回來了,我真該攔住她才對。”

寶婆婆漸漸陷入回憶之中,一會兒抽泣幾聲說到剛上天山時的孤寂煩悶,一會兒又笑幾聲誇起雀兒的機敏頑皮,仿佛在自言自語,令陳襄悠悠地沉入了夢鄉。

……

太陽掩蓋了所有的光亮和秘密。

陳襄被一陣隆隆的笑聲驚醒了,他睜開眼睛就見雀兒懸在洞窟的穹頂上悠來蕩去的,正用手捕捉著從山石的縫隙中漏下的縷縷陽光,開心的笑聲攏在石壁間發出隆隆的回音,難為他是怎麼爬上去的。

陽光一如篩下來般一絲絲一束束射下,映得洞內晨霧繚繞,烏有居士與寶婆婆盤膝對坐著,昨日之前的尷尬芥蒂仿佛不曾存在過一般,正溫言款語地談論著武林舊事,宛若世外仙侶。

見陳襄醒來,烏有居士笑道:“你看看我怎麼收了這麼個懶徒兒,神蚤門往後還能搶上生意做嗎?哈哈。”

寶婆婆也笑道:“教不嚴,師之惰,你又勤快到哪裏了?”

陳襄心中竊喜,那二老終於摒棄前嫌和好如初,省了自己的好多口舌。他美美地伸個懶腰,爬過去問道:“師父,咱們這個神蚤門在江湖上名氣很大吧?”

“屁神蚤門,你那個沒正形的師父信口胡掰,看他怎麼過去跟師祖交待,不打斷他的脊梁骨才怪?”寶婆婆撇撇嘴,“師父當年自稱錢塘退士,並未立什麼門派,不過倒是被有些後輩的呼作錢塘門、斷潮劍。”

“管它這門那門的,反正就咱師徒倆,失風空趟丟手藝也不牽涉別人,哈哈。看他們又是門規又是戒律的,以為有個門派是啥了不起的榮顯,又約束住誰了?”烏有居士手捋胡須笑著又道:“對了,大牛啊,你往後怎麼打算的啊?準備去哪裏?”

陳襄恭敬地回道:“師父,徒兒無能,讓咱神蚤門蒙羞了。”他拿不準要不要將爹娘下落不明的猜疑直言相告,看巫家十二樓與烏有居士也是很親近的樣子,他不想把師父牽連進去,便把尋訪爹娘的事情瞞下了,隻說先要找文文討回包袱。

“你說可怎麼辦好呢,我收了個什麼徒弟哦,原以為就是懶點兒,沒成想還笨的靈巧。”烏有居士聽他苦著臉敘述了原委,一連聲“嘖嘖”地歎道,“你怎麼把那個鬼丫頭給得罪了?夠你頭疼一陣子的了,嗬嗬。”

寶婆婆插話道:“說徒弟笨,師父更笨,那叫得罪啊,那是喜歡你了。大牛啊,你那包袱,哼哼,十有八九,討是討不回來了。”

烏有居士一拍腦門,嘻嘻笑著恍然道:“我笨,我真笨,女人的心思水底的魚,誰知道她們都想什麼哦。”

“討不回來也得討,那都是姑姑的東西。”陳襄想到霍文均嬌憨而又任性的樣子,無奈地苦笑道。

“真是搞不懂了,你這小樣的會討女孩子歡喜?嗬嗬。”烏有居士好奇地端詳著他,“你那包袱很大也很破舊是吧?我想啊,一個漂亮的女子斷不會背著它滿大街逛遊。”

聽說此言,陳襄心頭一動,但轉念一想,遂又搖搖頭,“師父是說她並未拿出去?可屋裏被我翻了個底兒朝天,都找遍了呀。”

烏有居士翻眼向天,冷哼道:“找遍了?人哪,視而不見的時候多了。”

陳襄順著他的眼神兒剛想再問,突地似有所悟,“在棚上?在棚上!哈哈哈哈,我怎麼沒想到呢,師父就是師父啊。”一想到文文看見他找回了包袱該是如何的嘴臉,喜得他搖著烏有居士的胳膊一個勁兒地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