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秋看了眼丟在一旁的草席,咬了咬牙,扯著封錦明的頭發往湖邊拽,晦暗的地麵上拉出一條長長的血跡,風雪很快就將血跡掩了個幹淨。
拖著人的素秋那纏著長發的手凍得僵冷,她腳下踩了個石子,一個踉蹌險些跌倒,走在前頭的侯月容有些不耐煩,“當初下毒的時候不是挺利索?如今不過是讓你拖個人,磨磨蹭蹭的作什麼?還不快著些!”
素秋哆嗦著伸手將那破布包著的死嬰提了提,“容夫人,當初你答應我的,隻要我給夫人下藥讓她瘋瘋癲癲,你就同世子說抬我做小娘,可不能不作數……”
侯月容厭惡的掃了眼地上的封錦明,心裏透出幾分快感,“待我生下孩子當了世子妃,這妾室的位置必然少不了你的!你趕緊把你手裏那死了的野種拿遠些,可別與我肚子裏的這個犯了衝!”
素秋手中的孩子剛放封錦明胸口就滾了下去,她正要伸手去抱孩子,一隻手先她一步,將那孩子抱了起來,那冰冷而詭異的溫度擦著素秋的手,素秋對上那血紅幽冷的眼,頓時嚇得跌倒在地。
方才那些話都一字不落的傳入了封錦明的耳中,混著先前這對賤男渣女共同度過的虛假時光,那絕望與不甘使得封錦明強撐了一口氣硬是醒了過來!
“我的孩子!!”封錦明吃力的抱著起孩子,那絕望而嘶啞的嗓子仿佛風刮過樹枝時擦出的聲響。
侯月容掃了眼下人喝斥道:“這賤人如今油盡燈枯,有什麼可怕的?還不趕緊將這野種抱走,將這晦氣東西沉了塘!”
“野種?我兒乃勇安侯爺的嫡長孫!世子嫡親的兒子,若不是你聯合素秋給我下藥,這兩年致使我神智不清瘋瘋癲癲,你區區妾室!如何害得了我們母子!!”封錦明那赤紅的雙眼與嘶啞的嗓音格外滲人!
侯月容見她說話好似清醒了些,心裏猛的一顫,莫不是腦子血流多了,這些年投下的毒不管用了?
“世子如今隻當你與人有染偷生野種,更何況如今你一個瘋瘋癲癲的傻子,你以為婆婆還會讓你生出侯府嫡子來不成?”
府裏的侯夫人也不是傻子,以封錦明的手段,一旦封錦明當了家,加上她那樣的家世,這侯府還有她們什麼事兒?
封錦明猛的伸手,死死的扯住她的裙擺,忽的笑了起來,“縱妾毒妻殺子,好一個勇安侯府!你們定會遭報應!你們都不得好死!”
侯月容打開湯婆子,將裏頭滾燙的水緩緩的倒在她的頭上,“夫人,做了鬼記得去閻王爺那兒說個清楚,給你下藥害得你瘋瘋癲癲的可是你的好婆婆,將藥一口一口喂進你嘴裏的可是素秋,哦對了,將這野種打死的是世子,可不要什麼都怪到妾身的身上來,妾身不過區區妾室,能翻起什麼風浪來?”
開水在封錦明的頭上澆得滋滋作響,封錦明緊護著懷裏的死嬰,另一隻手一把揪起侯月容的裙擺,侯月容一個踉蹌,銅做的湯婆子砸在封錦明的耳旁,濺起的滾水燙在她臉上,她卻毫無知覺。
“你們欠我的債,我會一筆一筆討回來!”封錦明抬頭定定的瞧著侯月容,那淒厲的聲音混著風雪,滲的人毛骨悚然!
侯月容抬腳就要去踩封錦明懷裏的死嬰,封錦明為護孩子,這才鬆了手,侯月容指著她惡狠狠道:“快將她丟下去,將那法師請來,我要讓她永不超生!!”
封錦明被眾人扔進結了薄冰的寒池,她眼睜睜的看著死嬰被素秋抱走,她在池中不斷的撲騰,岸邊的人用竹杆打她,將她往寒水裏按!
封錦明本就是放不下孩子勉強吊著一口氣,現在已是油盡燈枯了,可她如何能甘心!一見傾心的人,給了她的十裏紅妝,竟不曾想,那是一條黃泉路!
上天賦予她封家嫡女的尊貴身份,給了她滿腹才情與謀略,可卻讓她臨死這般含恨潦草收場,而她那剛剛出生的孩子,來不及喊她一聲娘親,就活活被他親父打死!封錦明胸口萬千恨意與不甘,最終化作一口血猛的噴了出來!
寒冽的湖水卷著她緩緩的沉了底,水麵終於隻剩了嶙峋的波光,再過上小半個時辰,冰封湖麵,這一切便再了無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