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鬥重重歎了口氣,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晚,恐懼、憤怒慢慢湧現在胸口。“天鬥哥哥,然後呢?”若不是骨柔的輕聲喚回,恐怕天鬥就要入了心魔。天鬥一個顫栗,從恍惚回到了現實中來,剛才的體驗猶如墜入冰窖,仇恨令他徹骨一番。
廟宇中的火堆還在劈裏啪啦的燃著,火苗躍動的光團在天鬥臉上閃爍著,或許因為熾熱,他的臉上呈現出幾分血紅色的緋紅。“我娘說,在魁杓期之後便是北辰期,北辰與魁杓的關係是密不可分的,所謂‘居其所而眾星拱之’踏入北辰期的人猶如帝王降臨,睥睨一方,可以無所畏懼。”兩個人皆是露出向往的神情。
“那北辰期之後又是什麼?”骨柔忍不住拉住天鬥的手臂甩了甩。
“此後,娘並未和我說,隻記得她和我說過一個傳說,等到北辰期之後除非廢除自己功力,否則將再無長進。可天下又有誰有如此勇氣?”
“那天鬥的娘親又是什麼境界?肯定很厲害吧!”
天鬥並未回答骨柔,而是撇過頭,望著外麵淅淅瀝瀝不停的雨幕。誰也不知道這場雨下了多久,兩個人在等待中相繼沉睡過。
醒來時,雨早已停止,天空泛起魚肚白,想必已是卯時,兩人取出竹筒,傾倒了些水,簡單洗漱了一下便算是迎接新的一天了。骨柔扯了扯衣服的褶皺,雖然骨柔隻有十四歲,可頭發早已如黑色瀑布一般,個頭屬中等,圓圓的臉,白皙的皮膚,淡如雲煙的兩撇眉毛,還有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僅從長相就看得出骨柔並非出身於普通人家,如果是涉及到四大宗族的話……天鬥苦惱的搖搖頭,但又不能對她置之不理,棄她於荒郊野外之間。
“天鬥哥哥打算走到哪裏去?”骨柔取出腰間的一把木梳,臨著昨夜積下的水潭照鏡,一下一下梳著頭發。“我也不知道,是我娘一直讓我往南走,所以這三年來,我和一位老管家一直聽我娘的話,隻是一年前,老管家病逝了,身上盤纏也不多了,所以隻好過著食不果腹的日子了。”骨柔聽聞,吃驚地捂起了小嘴,確實,在骨柔看來天鬥比一般孩子要瘦上許多,但雖然是瘦,這氣力可不小,“天鬥哥哥的娘親與爹爹呢?”骨柔小心翼翼地詢問,似乎昨天看來,天鬥並不像提及這件事,顯然是有事壓在心裏,這件事儼然成為了天鬥的禁臠,會勾起他,一個十六歲少年仇恨的禁臠。雖說骨柔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讓一個十六歲少年承受如此的仇恨,但看天鬥臉色煞白,一時慌了,趕緊轉移話題“我就當天鬥哥哥的妹妹吧,我一定會保護好天鬥哥哥,不讓天鬥哥哥受傷的。”天鬥聽聞,臉色緩和起來,收拾收拾,笑罵一聲,傻丫頭。
兩個人根據雷打不動的計劃,一直朝南走。天鬥選擇的是以前的官道,如今朝廷已經不存在十年,這條官道早已失去了以往繁華與安全。考慮到要在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村莊,無奈隻好選擇這條路走。
一路上兩人打打鬧鬧,倒是給這枯燥的趕路生活增加了幾分樂趣。時至午時,天鬥從包袱裏取出點幹糧,三兩下跳上了一塊石頭,確定四周除了野草還是野草外,這才安心與骨柔坐下來吃幹糧。
兩個人狼吞虎咽地清掃著僅有的一點幹糧,摸了摸嘴上的油,這時天鬥的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嚕嚕叫了起來。天鬥臉一紅,喊了一聲走,肚子又咕嚕嚕地一聲叫。骨柔這時笑得花枝亂顫,緩了好久才停了下來“天鬥哥哥能不能去抓隻野雞,我們做叫化雞吃吧。”女孩子提出來了自然是不好拒絕,天鬥搔搔後腦勺,一臉尷尬:“我娘親小時候隻讓我修煉,卻從未教過我烹飪的方法。這一年來,我都是花著盤纏,省吃儉用。”骨柔卻拍拍自己的胸,表示一切包在她的身上。天鬥狠狠點點頭,這些時日來,他一直隻吃些素菜,而不知肉味,聽到自己能吃到雞又怎能不高興。“我去采點荷葉,這個時候,附近的池塘應該還有一些荷葉。”說完,骨柔四處望了一圈,果然在稍遠的地方有一池塘,“采完荷葉,我在這等你回來,天鬥哥哥快去捉一隻野雞回來。”話音剛落,人已經跑了好遠。“小心點!”天鬥朝奔跑的骨柔喊道。若不是這條官道附近有一片樹林,別說是野雞了,毛都說不定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