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蝶回眸,燕鶯執手,紅塵暗淡憑江柳。
春風早趁莫貪歡,朱顏一改心何守。
雲雨無常,江天依舊。盈盈一笑淩波走。
風流應自了多情,相逢陌路休回首。
——踏莎行?桃花
還是一樣明亮幹淨的房子,一樣漂亮溫馨的庭院,似乎連陽光也是明明媚媚溫溫和和的,紫色星辰花依舊在五月初晴的日子裏,一如記憶中的花開燦爛。
周遭爬滿了綠色藤蘿的花房裏,歡聲笑語不斷。年輕的夫妻笑染眉目閑適地坐在花叢環繞的翠綠色的桌椅前喝茶吃點心,偶爾私語幾句。約模十歲左右穿著一襲粉色公主紡紗裙的小女孩坐在花房中央的秋千上來回搖蕩,笑容燦爛甜美。另一個年齡稍小的小女孩漂亮的小臉蛋上一片精靈的笑顏,手裏拈著一塊香甜的千層酥逗弄著被困坐在嬰兒車上的小小孩子。
“呐,小初,快叫姐姐!叫了就給你吃!乖哦!”
小女孩誘哄著,軟軟的千層酥刷過小男孩抿緊的紅唇。被困在嬰兒車上的小男孩睜著漂亮的灰藍色眸子瞪著自家姐姐,漂亮得難辨雌雄的小臉蛋上一片倔強。
“觀月淩,不要又欺負弟弟!”
“我哪有欺負小初了?爸爸,我隻是想讓小初叫我姐姐罷了!”小女孩氣鼓鼓地反駁,她觀月淩才沒有這麼惡劣呢!隻是看不慣這個小弟才一歲,就如此拿喬,總是一臉“我是大爺”的拽樣,讓她看了很不爽。
“哼哼,小初性子隻是驕傲了些,卻是個很乖的好孩子呢!他想叫自會叫的!”
“爸爸,你不要因為小初長得最像媽媽就這樣偏心!男孩子長得比姐姐還漂亮以後很難嫁人的啦!”觀月淩氣呼呼地吐糟自家父親。
觀月千代子不覺好笑,“小淩,男孩子不能說嫁人!”
“小淩,好好讀書啊,你的國語水平實在讓爸爸頭疼啊!”觀月浩次附和妻子的話。在觀月家爸爸心目中,老婆永遠排第一,長得最像老婆的兒子自然排第二了,自是見不得小兒子總被兩個姐姐欺負。
另一廂,觀月家長女觀月臨悠悠晃晃地蕩著秋千,清脆的笑聲遠遠傳來,“爸爸,小初好像氣得快哭了哩!他不喜歡困在嬰兒車上啦!你若再不放他出來當爬蟲類,他估計以後就不會理你這個爸爸了!”
“哦,原本是這樣呀!”
觀月浩次拍拍額頭,恍然大悟,瞧見妻子戲謔打趣的目光,趕緊起身將小觀月初抱起放到地上。
“爸……爸,壞、壞……”
小男孩鼓著幫腮子含糊不清地嘟噥,憤憤地瞪著周遭似笑非笑的家人,見眾人一臉嘲笑的樣子,很有骨氣地邁著兩條小腿搖搖晃晃地走了,中途不慎跌倒又滿臉倔強地自個撐起身子繼續,到處亂跑亂轉。看得眾人又是好氣又好笑。
一歲的小孩子剛學會走,正是喜歡當爬蟲類到處探險的時期。小小的身板套著一身嫩綠色的背帶褲,穿梭在花叢中,倒與花房裏滿園綠意相得益彰。
耍累了,小男孩回首,遠遠地隻瞧見家人化成了幾個影兒的小點,依然故我地喝茶聊天,看了看,有些傲氣地扭頭一甩,撲騰到紫色星辰花叢中玩耍打滾,將嫩綠色的背帶褲沾惹上團團紫色花汁,就像幼兒園的小朋友初學水彩畫在畫布中渲染上無章的色彩一般。
桃紅色的衣袂翩飛,輕靈拂過綠色藤和紫色的星辰花,劃過小觀月初的眼簾。小男孩趴在花叢間,有些困惑地仰臉瞅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陌生人,軟聲嘀咕。
“……姐……姐……”
“咦,又來到這裏了嗎?”
喃喃自語過後,少女不甚在意地笑笑,瞧見花叢中的小小人兒,輕襝裙裳,蹲下身扶抱起睜著一雙童稚的大眼睛瞅著她的一身狼狽的小小孩子,為他拂拭去頭發上的殘花敗草,“不可以這麼頑皮哦!不過,你是誰呀?上次來的時候好像沒瞧見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男孩歪首愣頭愣腦地瞧著對自己笑得很桃花的少女,像在估量斟酌著她是不是可信的,或者是不是又像兩個愛拿他來玩的姐姐一樣惡劣,然後漂亮的小臉蛋上又是一副驕傲的樣子,無視自己滿身狼狽,仿佛是置身在國王華麗的城堡中對他臣服的子民施恩一般,張口說道:“觀……月初……”
軟軟糯糯的聲線明顯還未發育完全,雖然極力想表明清楚,卻像含在嘴裏的軟語,軟軟嫩嫩的,別有一番天真嬌憨的味兒,卻讓少女記起夢中那個方出生不久的小觀月初。是他嗎?隻不過才幾天,他就長這麼大了呀?
“原來你是小初呀!我叫墨染哦!”
盡管困惑不解,墨染還是饒有興趣地同一個才一歲的小娃娃打招呼。這娃娃精美漂亮的小臉蛋在她眼裏一掠而過,未留痕跡,隻覺得模糊至極。當小娃兒不客氣地地伸出帶著小旋窩的肉肉小手攀著她的胳膊肘兒,淡淡的奶香味在鼻翼間縈繞徘徊,奇異地讓她記在了心裏。
“染……染……染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