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子裏,架事仍進行得如火如荼,銀發少年和正在打架的眾人瞧也未瞧上一眼巷口中的三人,少年嘴邊噙著冷戾的微笑,上挑的吊吊眼裏盡是桀驁難馴、陰鷙殘酷的神色,出手極盡重、狠、疾、快,與一群明顯是刀口喋血中過日子的年輕混混過招,絲毫不將對方手中的各類冷兵器放在眼裏。
墨染挽起長長的衣袖,絲毫不畏髒地為昏迷的少年擦試去額角幾絲鮮紅的血液,唇邊一向桃夭的笑容隱藏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隱匿味道,就好像突然騰升的霧氣將所有的東西遮掩其中,世界變成鏡花水月般的朦朧模糊一片,竟教赤澤吉郎看得有些迷糊。
“小初破相了……”
“呃?”赤澤吉郎有些反應不過來,抹了把臉認真地對好像有些被打擊到的少女說道:“觀月姑姑,觀月隻是傷到腦袋,不算破相。”而且,當務之急是先送觀月去醫院檢查檢查比較妥當吧?赤澤不明白她皺著個臉是什麼意思。
墨染這回是真正的在苦惱著,“小淩說男孩子的相貌是很重要的,特別是小初的美貌,是觀月家重點要保護的對象之一,絕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損傷,不然就不漂亮了,也會很麻煩的……”
赤澤呆滯了半晌,直到那雙溫婉明媚的桃花眼隨意掠過自己,背脊不其然爬升絲絲寒慘慘的冷意,方知道她是真的這麼認為,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滿臉黑線。
啊啊啊——那個叫小淩的觀月姐姐到底灌輸了她家姑姑什麼驚世謬論啊?怨不得觀月會長成這個性格,原來是有家學考究的。
才想著,卻見那個被他一直定位在“表裏如一,一樣弱不禁風”的觀月姑姑優雅地站起身,明媚的桃花眼望向那一群仍在鬥毆不管他人死活的混混身上。
“竟敢傷了小初,害他破相了,不可原諒!”
“觀月姑姑,不要衝動,他們可不是我們能對——”
焦急的勸說嘎然而止,赤澤吉郎抱著昏迷的少年,呆滯地看著那抹在有些昏暗的小巷中色彩鮮活的桃紅色翩飛曼舞,款款如漫山桃花舞盡風華,肆無忌憚的呈現它的美麗及殘忍。
良久,赤澤少年麵色慘白如紙,汗盈於睫,順著麵頰滴落,不多時已浸濕了身上的T恤。幾乎忍不住捂住眼不敢再看一眼修羅般的小巷子。耳邊數不清的哀號哼叫衝擊著單純少年的神智,連那個吊吊眼的銀發少年也不由自主退離了戰場幾步,一瞬間,驚詫與恐懼掠過心頭。
原來,那些猜測皆是對的,觀月姑姑確實會一種不需要任何力道路便可使出來致人死傷殘疾的功夫,沒有招式、勁道可言,卻將人體各處的弱點一一看透,施以錦薄之力,可以輕易將一個大男人活生生捏死傷殘。
那天,佐佐部會忽然痛叫也是她做的吧?隻是,真的好陰毒殘忍的近身搏鬥術,一個花樣的少女為什麼會懂得這種東西呢?而且她還是觀月財團中的千金小姐,沒有理由要去學這種東西吧?觀月他也會嗎?好像不會……
赤澤吉郎胡亂地想著,滿腦子盡是亂糟糟的念頭飛來飛去。困難地將視線調向那個仍在繼續造殺孽的少女,輕輕的攫住一個人的手,“哢嚓”一聲脆響,硬生生將那人的手腕掰折,再對另一邊衝上來的人準確踢去一腳……見她仍是一臉桃夭的笑意,典雅細致無瑕,清靈如桃,還是那個他熟悉的少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努力忽視滿地傷殘,對那個正在對最後一個站著的人——銀發少年出手的少女大聲喚道:
“觀月姑姑,不要再打了,我們先將觀月送去醫院吧!”
“小初?”少女回首看了眼被赤澤橫抱在懷裏雙眸緊閉仍處於昏迷狀態中的少年,見到那張閉眸的容顏,奇怪的感覺再次漫上心頭。稍微思索了片刻,在赤澤期待的目光中頷首同意。“哦,是該如此!要先送小初去醫院檢查一下有沒有破相。”
聞言,不隻赤澤吉郎,連那個銀發少年也差點腳下一個趔趄,往前撲倒。
小姐,事有輕重緩急,你難道不曉得嗎?赤澤吉郎作無語問蒼天狀。
放開被她手指按壓住肩胛的少年,墨染見他扶著脫臼的肩膀,滿臉盡是痛苦之色,涔涔的冷汗幾乎浸透衣衫,眼角戾氣橫生,猛鷙地瞪著自己,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好像下手太重了。而且,現在他是現場唯一沒有躺倒在地的人……墨染偏首看著他。
“觀月姑姑,快走吧!這種慘狀相信很快就會有警察過來處理的。”那時不但走不了,說不定還要被請去警視廳喝茶呢。
赤澤咽咽唾沫,緊張不已,眼角連瞄都不敢瞄一眼地上四肢百骸幾乎皆被重創的人類。連他一個男生也還在適應中,很想努力說服自己,地上那些傷得幾乎分筋錯骨的人不是身畔這個柔弱的少女幹的……不是她幹的……
啊啊啊,這麼危險的姑姑,觀月他到底知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