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一次嗎？我剛拿到的駕照，瑜珍不知道從哪裏借了一輛破車，我載著你們去郊外玩，這破車老牛喘氣一樣，一路走走停停。晚上那郊外的小路上是一盞路燈都沒有，這破車前麵隻有一隻大燈能亮著，瑜珍說這路上來往都是摩托車，她怕對麵的摩托車過來，黑燈瞎火的，把咱這獨眼龍的破車也當成摩托車，撞上沒有大燈的一邊，於是瑜珍一路拿著手電筒一直照著汽車的引擎蓋，讓對向的車好好看清楚。”
漾漾聽他追述往事，隨著他的講述，一種奇異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從前快樂的時光近在眼前，當時瑜珍在副駕駛座位舉著手電筒，手都舉酸了，而她在汽車後座笑得前仰後合。今天想起來依然會哈哈大笑，隻是笑到一半取而代之是很深的失落。
“瑜珍真的經常會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她有時是真的很神奇。”瀟麟雲說到這裏，目光停在了悠遠處，話語徘徊在嘴邊，遲疑了很久才問出了口，“這幾年你和瑜珍有過聯係嗎？”
漾漾瞬間低落得垂下了頭，沉默良久，微微搖了搖頭，喃喃低語：“她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她存心不和我們任何一個同學聯係，不讓我們知道她任何的消息，她應該恨透了我。”
瀟麟雲表情和話語變得急切了起來，向前探著身體，雙手抵著桌子，直視著漾漾的眼睛：“漾漾，這不是你的錯，感情是一個很複雜，很微妙的東西，它和理智是背道而馳的。我們當時青澀稚嫩，來不及整理清楚，已經被瑜珍……這些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
漾漾不想觸碰的往事被瀟麟雲一下子撕開，變得有點惱火，情緒十分激動，音量瞬間提高：“夠了，別再說了！”
兩人同時將身體靠回了椅背上，陷入一陣沉寂。
“對不起！漾漾……我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耿耿於懷。”
瀟麟雲說完這句，抬眼發現，漾漾的眼睛被噙住的淚水潤濕了。
“漾漾，我無意傷害你們兩人，這麼多年你因為自責，你也不肯和我聯係，你可曾想過瑜珍或許在美國已經開始新生活，你卻在這裏懲罰自己這麼久。”
前塵往事在漾漾心裏卷起洶湧的波濤，淚水無聲地在她臉上滑落，她從桌上拿起紙巾，擦了擦臉頰，調整了呼吸，努力恢複了平靜的樣子。
“瀟麟雲，我吃飽了，前幾天連續加班，人有點不舒服，我先走了！”說完拿起座位上的外套和包，準備起身離開。
“你還是從前那個樣子……”瀟麟雲也不做挽留，隻是口吻中帶著些許惱怒。
漾漾剛到家中，瀟麟雲發來信息：到家了嗎？抱歉了，今晚讓你不開心了。她便隻回了：已到家。
這一夜她睡得特別累，因為有某一種聲音，某種輕微的、遙遠的聲音，和某些模模糊糊的人，夾雜在一起，在她的夢裏攪得她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