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攪局(1 / 1)

第二天上午,我正收拾屋子,這禍害來了。屋裏兵荒馬亂,遭了浩劫一樣沒安心過日子的寧靜。沒地方下腳,到處都是書,被子疊成豆腐塊,端放在床上,鍋碗瓢盆都碼在牆角,車子橫在屋中待命,隨時要把這些東東和我一起帶走。

見這陣仗,是沒有挽回餘地了。他摟住我傷感地說,過完寒假不知道你會成了誰的老婆。鬱悶呐!我要把握好現在,這一刻你是我的,我要好好珍惜。

有病啊你,這是哪兒跟哪兒呀,才二十來天,我就成了別人的老婆?這也太搞笑了吧。

他得到了莫大的安慰。摟緊我,貪婪地吻我的唇。我偎在他溫暖的懷裏,享受他身上那熟悉的煙草味。我想,這味兒應該跟隨我二十一年了吧。我爹可是煙鬼子,一天兩包煙,抽得夠凶的。全家哪怕吃不上飯,他也照抽不誤。當然,煙是他厚著臉皮從商店賒的。在花錢大手大腳和超沒自製力這兩點上,這禍害跟我爹倒是驚人的一致。這麼說來,我倒是有戀父情結了。

我們緊緊抱在一起,直到中午還舍不得分開。又到了做午飯時間,我從他懷裏掙開,去親近鍋碗瓢盆。

別忙了,我去街上買點菜,等我回來再做。他喊停我。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這都十一點半了,哪來得及呀。我這裏有米飯,炒一炒就OK,別費勁了。

這禍害中了邪似的,風風火火往外奔,不忘回過頭來警告我,我很快就回來,你不準私自開飯!

真拿他沒轍。對付一頓就OK了,瞎忙什麼呀。鎮上那麼遠,來回一趟沒一個多小時不能搞定。等他回來我都餓虛脫了。真是不想等。他那麼懇切,不等他回來先把飯吃了,似乎不人道。我左右為難。

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還沒見他人影,我餓得眼裏冒綠光,跟狼有得拚。就單方麵違約,擅自做起飯來。

這禍害回來的時候,我正端著碗在門口張望。他徑直把單車開過來,奪下碗跟我急,不讓你私自開飯你偏開,真不讓人省心!說完他進屋抱著我的煤油爐和炒鍋就往外顛,一邊命令我,立馬過來幫我做飯!

我很少進他的房間,這次看到的跟以往大不同,完全是居家過日子的作派:到處收拾得幹幹淨淨,臥室和廚房用一道綠簾子隔開。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床單抻得沒有一道褶。書桌擦得一塵不染,地麵上掃得見不到一點灰星。廚房的用具擺得有條有理。我大發感慨,I服了YOU!這排釘子專門用來掛廚具,太有創意了。牆上這層塑料膜貼得真好,你的衛生工作太到位了。

他沒被我的迷魂湯灌暈,平靜地指著那排釘子說,要是把你掛在釘子上每天都能吃就好了。

我小臉立馬被嚇綠。害怕地想,殺人狂吧他?人肉他也敢吃,太血腥了。我還是離這變態狂遠點好。

他把魚鱗和魚腮刮掉,開膛破肚清理幹淨準備下鍋。我在他身邊摘青菜的老葉子。他洗洗手,把買來的點心拆開,一塊一塊往我嘴裏塞。辣乎乎的薑味點心在嗓子裏惡搞我,令人哭笑不得,我又是皺眉又是吐舌頭,拚命把身子往後閃,以躲開他源源不斷的輸送。見我搞怪的樣子,他樂了,嘿嘿傻笑。

平常沒練過手,這禍害廚藝爛得很,豬肉被他切成又笨又蠢的大個兒,跟精雕細琢完全不搭界。我一向不愛這油膩食物,怕它髒了我的手,隻遠遠站在一旁觀戰。

兩個煤油爐都點著了,他手忙腳亂地把菜往鍋裏倒。我沒事人似的站得遠遠的。

這禍害燒的菜我吃在嘴裏直想哭。這是人吃的嗎?一點味道都沒有。我坐在床沿上拚命咽這些叫做菜的東東,他坐在旁邊不拾閑地往我碗裏夾,殷勤地說,多吃些吧,看你平時那夥食,跟吃齋都沒得比。

有得吃就不錯了,二十來年一直這樣吃,我不照樣長這麼大嗎。他沒吃過苦,跟他說這些浪費我唾沫。當前首要任務是把碗裏這些大魚大肉幹掉。裝慣了清湯寡水的胃跟我叫板,死活不接納這尊貴的客人。我苦著臉求他,別給我夾了,連碗裏這些我都吃不完。

你又不用減肥,幹嘛要節食?就算你胖一圈我也照樣喜歡你。他認真地說,你太骨感了,要多吃點葷,這樣才營養。

我們正享受二人世界的甜蜜,馬屁校長推門進來了。他端著飯碗,黑著臉一言不發。我臉都嚇綠了,心裏七上八下。他這是幹什麼,來示威嗎?我又不是他女兒,跟誰戀愛是我的權利,有他什麼事呀,管得著嗎他?這都什麼年月了,終身大事還得組織點頭,誰給他的權利呀?這大嘴巴去我舅舅那裏一八卦,我又有得受了。

見我臉成菜色,這禍害什麼都明白了,賣命地討好這王八蛋。大魚大肉把他碗都堆滿了,這王八蛋還是黑著一張討債鬼的臉裝B。腦子沒病吧他,砸場子來了?一來就從氣勢上壓倒我們,鄰裏之間串門不帶這樣的,沒人招他,他這算哪出啊?

屋裏氣氛有點僵,對峙了一會兒,這王八蛋無條件撤了。剩下我們倆食欲全無。敗興地望著飯菜,比拚誰更衰。這禍害真夠衰的,張羅半天,鬧騰到最後是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