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床上,半醒半夢之間身邊總有那禍害溫熱的鼻息,夢裏總是被他如火如荼的吻驚醒。醒來對著一窗寂寥的明月,再也無法入睡。真受不了這三番五次的折騰。明明是自己拒絕了他,日裏夜裏還在拚命想他,我這不是跟自己較勁嗎?為了免受失眠的煎熬,我請求於金香,明天去你家睡行不行?我一人睡好冷。
OK。正想找你給我作伴呢。八麵玲瓏的於金香那張嘴從不得罪人。我這張臭嘴跟她沒得可比性,說話從不走腦子,有意無意地得罪著身邊的人。
飯後去她家看會兒電視,上床臥談一會兒再睡,時間還真好打發。我們正八卦得風生水起,忽然聽到敲門聲。我疑心是那禍害追到這兒來了。臉都嚇綠了,不敢吱聲。於金香跟我心有靈犀,朝我擠眉弄眼搞怪。然後喊她爹去開門。
外麵賊冷賊冷的,從熱被窩裏爬起來被寒夜的冷風欺淩,那感覺巨不爽。我聽到她老爹吸溜了一下鼻子,趿著鞋開院門去了。我豎起耳朵傾聽外麵的動靜,倒要看看那禍害如何跟這位老人解釋,深更半夜來打擾人家好夢,公德心讓狗吃了?
沒多久,於父跟不速之客交涉完畢,進屋睡覺。他女兒比我還我憋不住,大聲問道,爹,剛剛是誰敲門?
善良的老人應道,是發貞舅舅。
於金香追問,他有事嗎?
沒事,就是問問發貞在不在這兒。
我徹底被雷翻。為舅舅的超強偵探本領折服。都追到這裏了,太可怕了。一直以來他都在盯我的梢嗎?這個招人恨的大內密探。跟誰戀愛是我的權利,關他屁事!這小半年我哪次挨罵不是他使的陰招?在老媽麵前毀謗我,事無巨細向她彙報,他累不累呀?他知不知道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打小報告的爛人? 這麼八卦,狗仔隊呀他?我都成年人了,誰要他來管。想想這可惡的舅舅,我就恨不能把他打得滿地找牙。難怪那禍害要拿刀子威脅他,連我這親外甥女都忍無可忍了。幹好他自己的事就OK,手伸那麼長幹什麼?有那折騰的工夫把他的小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和老媽短兵相接交過幾次手,我們的隔閡越來越深。我甚至不願喊她一聲媽。既然她不念母女之情三番五次罵我,我就沒必要再做乖乖女了。我常懷疑自己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天下父母哪有如此摧殘孩子的,看著女兒為愛情痛不欲生,她卻無動於衷。
看夠了她那張欠扁的苦瓜臉,元宵節我也不想回家。學校放兩天假,我想留在學校,恐怕別人八卦。回去吧,又要被老媽罵得歇菜。我心裏那叫一個苦呀。天大地大沒有我立身之地。實在無處藏身,就用到鎮上修自行車來打發時間。我步行到鎮西買回一大把車輪上的鋼條,又走回鎮東讓修車師傅裝。看著他一根根往上裝,我巨沒勁地地蹲在一旁觀看。
這麼費勁的活兒,他一直幹到中午才OK。這一下我沒有借以打發時間的理由了。肚子沒食兒了,我推著車子漫無邊際地在街上溜達。寬闊的街道隻剩我一人,家家廚房裏飄出誘人的香味,我卻如置身荒原,像流浪漢一樣失神地望著那一扇扇門,感歎世界之大沒有我立錐之地。強忍住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在街道兩旁尋找可以就餐的飯館。街頭林立的飯館好像約好了要拒絕我似的,都關門閉戶不營業。我垂頭喪氣地在大街上躑躅,手裏捏著錢卻買不到飯。沿著大街走了一個來回,才明白今天受到冷遇的原因,元宵節是萬家團圓的日子,家家都在享受天倫之樂,有誰會到大街上買飯吃?我像一頭餓狼,饑腸轆轆卻無處覓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