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我都想確認一下這禍害是愛我的人,還是愛我有而他沒有的正式工作。因為我這人超不自信,感覺自己處處不如人:一沒有養眼的臉蛋,二沒有火爆的身材,三沒有似水的溫柔,四沒有驕人的家世。唯一值得人惦記的就是這份餓不死撐不著的工作了。
為了不傷他麵子,我裝出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別人都說你追我是別有用心,因為你看重的是我的鐵飯碗。
他臉都氣綠了,咬牙切齒地反問。你認為呢?
我還沒想好詞,他就化作颶風卷走了。
這反應有點雷人,是我事先沒料到的。他氣得抓狂的樣子使我內心激爽。他愛的是我本人,這就夠了。我要的是真愛,他給了。試問世上還有比這更珍貴的嗎?沒有!我幸福得暈菜,一個人偷著樂,肚皮都要笑爆了。盡管我知道這有點損,快樂建立在他痛苦的基礎上,但還是喜不自禁。
那禍害還在抽風呢,我得追上去看看,別把他氣歇菜了。
這回他是動了真氣,任我拚了小命追都沒用。沒轍,隻好隨他大小便。男子漢大丈夫,連這點憋屈都承受不了,怎麼在這世上混。
明知道自己玩大了,我卻不著急,慢悠悠地往前趕。林蔭道彎彎曲曲,前麵已看不見他的影子,該不會丟下我不管吧?我慌了神,加速度駕駛著坐騎。心裏的怨氣燃了起來,什麼人呐,說是帶我出來散心,一路上盡顧著較勁,給我氣受。有他這樣帶人玩的嗎?
路邊停著的車子給我注了一針鎮靜劑。我鬆口氣,停好車子躡手躡腳顛過去。穿過灌木叢,看見悶騷的他坐在田埂上抽風。搞定這禍害,我勝算的把握還是很大的。戀人嘛,給點陽光他就燦爛。我從背後勾住他的脖子,低下頭把臉貼在他臉上,跟他裝可憐。
他重重地歎口氣,拉著我的手向路上顛去。
搞定!一場風波就這樣平息了。
前麵不遠處就是公路,這裏離學校至多不過二十裏,曙光初露,我倆為之一振。
下來歇會兒吧。他好脾氣地說。於是我與他在大堤邊並肩坐下,望著西沉的太陽發呆。紅紅的夕陽像個大圓球,直往雲霞下邊墜。它漸弱的光芒向人們訴說韶華已逝的悲涼與無奈,使人油然而生悲愴之情。我神色凝重地望著它,為灰暗的青春傷懷,難道我們就這樣一天天一年年一事無成地過下去?我最初的夢想呢?我憧憬的愛情呢?它們從何時起在我麵前變得混沌模糊的?
麵前這個一臉不爽地為我削蘋果的男人能否和我相伴終生?可怕的第六感一直告訴我,命中注定的老公還在遙遠的地方,也許他不名一文,才氣不及這禍害十分之一,但他能給我一份踏實安定的生活。我所求的,也不過如此。
明知道他為我削蘋果是哄我開心,我還是樂不起來。一下午三番五次掐架,能不鬧心?在他麵前我特矯情,總端女王的架子,讓他哭著喊著上趕著哄我。為了顯擺自己尊貴,我玩命地拿捏,不苟言笑裝淑女。
見我一隻蘋果都吃完了還不肯展顏一笑,他使出必殺技,讓我站路中間,給我拍照。知道軟肋在哪裏,他就吃定了我。的確,以我的心智,絕不會把苦瓜臉定格成永恒,誰不想把自己美好的那一麵示人啊。
拍完照他坐在堤上鼓搗著相機自說自話,我看還剩幾張,得給我的寶貝侄兒瀟瀟留著。
我大跌眼鏡,沒事吧他?親侄兒他不上心,朋友的兒子他看得跟親兒子有一拚。看看暮色漸濃,我著急上火,天黑之前趕不回去怎麼辦?
他一臉壞笑,涼拌!要不咱們去市裏賓館開房?但願服務員不要把咱倆安排在一間房。
這是哪兒跟哪兒呀。市裏離這兒十萬八千裏,比學校遠得多了去了。安排在一間房,美得他!真是鬧不明白,他那腦袋裏裝的什麼,成天都在琢磨那些齷齪玩意兒。
他把包收拾好,騎著車子和我並肩往回顛。車行在下坡路上,跟坐過山車拚速度。被他遠遠拋在身後,我正著急忙慌地趕,車子跟我較起勁來。梗著脖子杵在那兒,任我使盡渾身解數就是裹足不前。沒轍,我衝漸行漸遠的他喊,等等我!我的車子在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