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調令的時候,我樂瘋了,一個人在屋裏抽風,又跳又笑,心裏那叫一個美。
得知我調動成功,那禍害當天就托人給我送來紙條,約我晚上七點半在老地方見。欣喜之餘,我暗自抱怨他的這種傳遞方式。那人若是不靠譜,把這事說給舅舅聽,豈不有走光之險。
好久沒去老地方約會,突然沒人陪我去,膽兒還真沒那麼肥。幽深的玉米林一到夜間就陰森可怖,風一吹葉子沙啦啦地響,那陣仗跟千萬個小鬼在出沒有得拚。莊稼跟人比拚身高正是農村發案高峰期,我一弱女子單槍匹馬能不肝兒顫?
路過那片墳地,我臉都嚇綠了,好一陣狂飆,隻恨身上長不出翅膀。擔驚受怕來到老地方,連那禍害的人毛都不見。我氣得吐血,他什麼意思啊?逼我練膽兒是不是?有他這麼惡搞的嗎?
我不敢逗留,轉身就跑。怕了那片墳地,我閃還不行嗎?繞道公路回去,應該沒問題的。月黑風高,我仿佛看見惡鬼在滿野的莊稼地裏張牙舞爪,吃人的怪獸在黑夜織成的網裏張開血盆大口,隨時準備拿我充饑。
從東邊過來一台拖拉機,突突突的聲音打破黑夜的寧靜。它大口大口吐著黑煙,卷起滾滾的黃土,惡搞這潔淨的空氣。
跟鬼怪比起來,壞人的殺傷力更強。我寧願被鬼怪吃掉,也不願被色魔強暴。趁車燈還沒照到身上,我趕緊往密匝匝的玉米林裏鑽。
車走遠了,田野又恢複了寧靜。我高度警覺地朝公路顛。前麵有黑影在動!我心提到了嗓子眼,把自己化作空氣向那黑影方向飄。心裏向各路神仙發出呼救,求他們大慈大悲,保佑我平安闖過這一關。
黑影攜螢火蟲向我逼近。我瞪大眼睛偷窺,試圖從速度上判斷其摧毀力。暈,我連氣都不敢喘了,真想化作一股煙從這裏消失。
?近了,再進一步就短兵相接了。我停下來,以靜製動。觀其步態,有點像那禍害,隻是不能確認。那躥上跳下的螢火蟲,應該是燃燒著的煙。憑這一點,能給我的判斷加N分。
見我杵在路上不動,那黑影喝問,誰?
果然是那禍害。我笑爆。?他也有怕的時候,活該!
發現是我,他迎上來把我抱住。躲在他懷裏,我不住地埋怨,你想整死我啊?說好七點半卻爽約,把我魂都嚇飛了。
他緊緊抱住我,連聲說對不起,飯後洗了個澡,所以來晚了。怕我不肯寬恕,拿熱吻來賄賂。
不敢在外麵久留,我們飛速回到小屋。上了床我就抱怨,你昨天把我坑苦了,一整天我都沒消停過。怕你割人家舌頭,我堵在楊主任院門外,又熱又餓,差點歇菜。
我是想割下他的舌頭來著,可是想到你還在人家手下,就打住了。不然我跟他們血拚,廢了那群混蛋。
跟那群人渣較勁,太掉價兒。咱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他們一馬。我好言好語安慰他。
他仗義地說,我在中學主任麵前力挺你,說你美術功底深厚,教學水平高。有名師的範兒。
小樣,學會忽悠人了。我笑翻,謝謝你哦,總是幫我。
這就外道了吧。咱倆誰跟誰,還說這個。他攬住我欲言又止。
我的事總算搞定了,你的生意怎樣?
他吞吞吐吐,拚命拿捏,跟他一貫的作派巨不搭調。我這爆脾氣,最受不了這個,就死命追問,沒事吧你?有話快說,急死我了都。
我想找你借點錢。他總算把這句話憋出來了。
怕傷他自尊,我上趕著問,要多少?
一百。
我比任何時候都謙恭溫和,沒問題,明天我就去信用社取。前天學校把拖欠了幾個月的工資發了。
等我賺了錢一定加倍還你。結婚的錢我全出,不讓你花一分。他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
知道他這是感激鬧的,我一笑置之。盯著他問,我買的新上衣你怎麼不穿?
不合身。他一句感謝的話都沒得,整得我巨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