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連綿的群山,石碑上寫著白雲山。我尋思起來,廣州赫赫有名的白雲山製藥廠應該在這裏吧。聽人說不爬白雲山等於沒來廣州。我看它沒什麼拽的,跟別的山相比,一點也不搶眼
汽車駛入鬧市,老公老土得跟陳煥生進城有一拚。趴在玻璃窗上看外國人。黑得可以跟煤炭比拚的非洲人,有什麼好看的。我閉上眼睛,氣沉丹田,要把胃裏上行的食物強壓下去。
流花車站到了。滿耳的汽車轟響,滿眼的旅客洪水猛獸一樣,立馬使我暈菜。沒法活了,耳朵已瘋掉,心也在躁狂。成群的挑夫堵在麵前,要替我們扛行李。我傻呀?還不知道這玩的是什麼鬼把戲,趁著這兵荒馬亂,把我們行李搶了就走,留我們在這兒哭。不成,得立馬離開這是非之地。車站碼頭是小偷騙子最猖狂的地方。
出了車站,選一處空地安置好行李,我拿出手機給老公的表姐夫打電話,四周鬧騰得慌,隻聽對方整一大堆英語,我狂暈。不是吧,我的手機信號被壞人控製了,明明給熟人打電話,接聽者怎麼是老外?不成,立馬向在廣州打拚的弟弟求救。
暈!無人接聽。我抓狂。唯一與熟人溝通的工具白瞎了,人海茫茫,我們該何去何從?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沒有衛星定位係統,我們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知道,下一步怎麼辦?
在東莞的時候聽表姐夫說過路線,先坐車到市橋客運站,然後轉乘到石基的車。我們先按這條路線走吧。到了那裏再聯係,老呆在這裏不安全。這鬼地方鬧騰得厲害,耳朵裏全是汽車轟鳴,我一個頭兩個大。
跟著人潮上了天橋,累得像條狗,南來北往的旅客向著目的地行色匆匆,我們盲流一樣無所適從。在哪裏買票上車,天知道。老公向保安打聽,他告訴我們下了天橋就是。於是我們一家三口扛著大包小包下天橋,沒頭蒼蠅一樣亂撞。走了好大一段路,才看到車輛密集的站台。
老公讓我們看好行李,他去窗口問詢。順便把票也買了。電話裏鬧不明白是石橋客運站還是市橋客運站,隻知道那地方在番禺,我心裏犯嘀咕,問檢票人員麵前這輛車是不是去番禺,得到證實後就往裏麵衝。司乘人員見我們要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往車裏拿,立馬跟我們急,嚎的是什麼我鬧不明白,老公情商比我高,彎下腰拉車門旁放行李的門。看不出來啊,這裏也有個門,大大的肚子有多少行李都吞得進去。
車上照例稀稀的幾個人。大概我們趕的不是客流高峰,所以坐哪輛車都不比專車遜。路過越秀公園的時候,我迷亂的大腦立馬清醒了,附近不是廣州總站嗎?前年從弟弟那裏坐公車到總站,好像路過越秀公園。我暈,從總站坐52路車直接到弟弟那裏多好。現在跟著老公去,住沒得住,吃沒得吃,得花多少錢啊?
十塊的票價,似乎沒有忽悠我們,路途實在遠。未知前途如何,我們沒心思觀賞窗外的風景。盡管摩天大樓比比皆是。我和女兒暈車暈得厲害,身子動都不敢動。
傍晚時分,汽車把我們扔在了市橋客運站。這裏人相對少些,安全係數立馬往上飆。在車站門口站定,我掏出手機跟老公的表姐夫聯係。無人接聽,我再撥。還是無人接聽,我繼續撥。反複撥了幾遍,毫無結果。不是吧,上午我們還在通話,他催老公立馬過來,這會兒人過來了,怎麼就聯係不上了呢?聯係不上他,我們死定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家三口要吃喝拉撒,天都快黑了,沒個歇腳的地兒可不成。我開始給他發短信。
過了N個點,表姐夫回電話了,說剛才在幹活,聽不見鈴聲。我也不客氣,讓他立馬到車站接。聽說我們在市橋客運站,他說我們坐得巨正點,他們廠離這裏不遠,一會兒就到。
我們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下麵的課程就是伸長脖子等他來。怕行李被人順走,我用腿護著它,並叮囑女兒專職看守。
太陽睡覺去了,天黑下來了,表姐夫還沒來。我打電話問,他說在車上呢,立馬就到。於是我和老公四隻眼發散掃描,凡是在地上跑能出氣的都成了我們檢閱的目標。
眼睛都瞪酸了,還是見不著他人毛。麵前停下一輛車,我立馬來勁,會不會是這輛車?車裏走出一個老外,後麵跟著一男一女********人。我小聲嘀咕,這要是戰爭年代,這兩人準是漢奸。領著老外在我們的國土上亂跑,這不是給強盜指明了偷竊的道路嗎?
我們等得胡子都白了,表姐夫還沒來。我心裏發毛,這會兒功夫生個孩子也能打醬油了,他怎麼還沒到?又打他手機。他大叫,你們在哪兒呢?我把車站都翻了個個兒。
冤不冤呐?我們在車站門口最搶眼的位置,你在哪兒找呀?
經過千辛萬苦,兩軍勝利會師。他領我們進站上車,掏錢買票,人家幫老公找工作,又跑來接我們,怎麼能讓他破費呢,我讓老公搶著買單。
在沙湧市場下了車,還有一段路,表姐夫說坐摩的得兩輛。我說免了吧,行李不重,顛過去挺好的。
不虧是立了秋,夜晚下起小雨,涼爽了許多。沒顛多久,就到了工廠。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好,偌大的車間裏幾十個人在幹活,辦公室也不氣派。說什麼豐田汽車廠的分廠,牌子上明明寫著電機廠。我就納了悶了,電機廠怎麼搞電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