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躺在床上,身上開始惡癢起來。我拚命地撓,這兒還沒撓完,那兒又開始癢,雙腿癢得直讓人抓狂。
老公零點下班回來,我還沒撓完,呲牙咧嘴皺眉頭衝他喊,真是要命,真是要命,你看我腿,皮都快撓破了,還是癢。鐵定是飯店劣質洗潔精在作怪。我洗碗的時候那油膩膩的髒水直往腳上流。要麼是廚房裏不幹淨,滋生些害蟲。我看見老板娘腿上大片大片紅彤彤的。
老公不耐煩地衝我喊,不讓你去,非要去!弄出病來舒坦了吧?廣州看病死貴,你那點工錢還不夠醫生塞牙縫。
我端著苦瓜臉向他控訴資本家罪惡罄竹難書的罪行,老板娘一毛不拔,比鐵公雞還吝嗇,洗碗不讓用洗潔精,把淘米水倒進池子,說是用米漿水燙,真是腦子被驢踢了,分明是涼水,怎麼能叫燙。嫌碗沒洗淨,卻又不讓開水龍頭,一池子髒水怎麼能洗出幹淨碗。把人當機器使,見不得人閑一分鍾,隻要看見我手裏沒做事,就吹胡子瞪眼睛罵罵咧咧,比周扒皮還黑心。
自作自受,誰讓你跑去幹的!老公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你去給我買包鹽吧,興許用鹽水泡泡就不癢了。我苦著臉求他。
做夢吧你!我要睡了,關燈!老公衝我凶。
我癢成這樣,你就不心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什麼人呐!
我心疼?肝兒還疼呢。老公給我一個脊背,打起鼾來。
我心裏那叫一個憋屈,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分開這麼久,他還是這麼自私,永遠不顧別人的感受。怕他遠在異鄉寂寞,休假時間我放下家裏的舒適,千裏迢迢跑來陪他,他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做人不能這樣沒良心。今年春天電話裏得知他發燒沒吃飯,遠隔千山萬水我嚇得淚都出來了,四處打電話問他表姐夫的號碼,求他幫忙求醫問藥端茶遞水照顧。
老板娘拿我當奴仆差遣,食客也拿我下人欺負。滿滿一屋子食客,端茶遞水盛飯送菜全由我一人搞定,動作稍微慢點就挨他們罵。那些臭男人,不過是異鄉討食兒吃的打工族,一坐下來就拿自己當大爺,水杯喝完若沒有及時續上,嘴裏就不幹不淨衝我吼。他們把送壺茶來說成送服茶來,聽不懂方言,我稍有遲疑,他們就以齷齪不堪的下流話罵我。更可氣的是好而佳超市那個員工,大概在裏麵混了店長之類的頭銜,在我麵前趾高氣揚。廚房裏忙不過來,不能把客人點的菜及時送上桌,等得太久,他就認為我有意怠慢,見我先把米飯送上,便惡狠狠地喊,菜沒做好飯端來幹什麼!
我忍氣吞聲,權當聽不見這狂吠,看不見這居高臨下的嘴臉。他買完單,按慣例我應該把他麵前的碗盤撤走,意為攆他滾蛋,好給下一輪客人騰位子。但我沒這麼做,而是客氣地奉上一杯茶,讓他慢慢品嚐。從我這以德報怨的寬容中享受到上帝般的待遇,後來他光顧的時候不再甩臉子給我看了。
那個長一副廣東人麵容的中年男人,每天中午必來飯店用餐,他總是坐在離茶水桶最近的位置,茶水喝完讓我給他續,飯吃完舉著空碗讓我給他盛,端著架子,一副大老板的牛B模樣。一頓飯也就六塊錢的消費,還讓人當大爺伺候,要知道別的客人續茶添飯可都是自己動手。
老板娘生意場上摸爬滾打得久了,食客都分出個三六九等來。凡是點菜貴而多的,她都陪上笑臉親自伺候。不知是口齒不清,還是她們嶽陽人說話都用鼻音,哼啊哈啊讓人辨不清音節。麵對那些客人的無理取鬧,她總是這個調調,我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頭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