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隔音效果巨不好,隔壁那對中年夫妻深更半夜下班回來無所顧忌地說笑,常把我從夢中驚醒。他們一說就沒完沒了,折騰得人半天不能入睡。中午我們午休時,女人下班才回來,炒菜時鍋碗瓢盆磕磕碰碰,鬧騰得人無法入睡。他們欺負人也就罷了,老媽也不給力,非要在我午睡的時候洗碗。住這簡陋的破房子,人本來就憋屈,加上女兒不讓人省心,我的心跟戰亂中的難民有一拚,終日惶恐不安。鄰居我管不了,媽我得管。我說,您別洗了,下午再洗成嗎?
老媽固執得很,不管不顧地接著洗。我沒好氣地說,你怎麼那麼強!
我就是賤,怎麼了?我賤了幾十年,又不是第一次,你才知道?老媽開始撒潑。
這老太太成心要把我逼瘋。自己耳朵不好使,還遷怒於人。難道我不是她親閨女?多體諒一下我,她這做母親的不應該嗎?
成天睡眠不足,我脾氣變得超級暴躁,成天血紅著眼,逮誰跟誰急。
趕上雙休想補個覺,外麵的馬路市場菜販子天不亮就吵吵嚷嚷,鬧騰得不得安寧。
盼著早點結束這難熬的陪讀生活,我天在都在倒計時,希望日子過得快點,再快點。
女兒的學習讓我鬧心,老媽也給我添亂,成天和幾個老太太聚在我屋裏,家長裏短沒完沒了。那些車軲轆話我都能背下來了,不就是牙齒脫落吃菜困難嗎?
她們在外屋說得活色生香,老媽有一特點,邊說邊比劃著,手舞足蹈,神情亢奮。她都七十多的人了,還這麼有激情,老掉牙的話題,她百說不厭。
女兒在裏屋寫作業,還要飽受外屋的噪音汙染。為這茬我背地裏跟老媽交涉,希望她們的會談在女兒下自習後能及時收場。
老媽是話癆,不讓她說得盡興,比殺了她還狠。知道這樣不人道,為了女兒的學習,我不得不硬起心腸。
弟弟打來電話說二哥出事了。怕老媽知道擔心,我跑到外麵接聽。老媽還是起了疑,追著我問到底出什麼事了。我沒好氣地說,你的寶貝兒子跟人打架,把人打殘了,正關著呢。
老媽一聽就炸了,捶胸頓足地哭,杭州那麼遠,怎麼辦呐?
我安慰她,弟弟已向杭州派出所打聽,沒什麼大事。
背地裏我埋怨開了,二哥這不靠譜的東西,都奔五了還這麼衝動。把人打殘,他活該被拘留。都別管他,吃點苦頭,他才長記性!
侄女聽說他爹出了事,哭得跟淚人兒一樣。埋怨我袖手旁觀,不去撈人。我心裏那叫一個氣,這屋裏老的老,小的小,哪一個讓我省心?二哥在外打工,錢都給老婆孩子花了,我這妹妹一個子兒都見不著,憑什麼一有事就讓我花血本去撈人。
媽這老糊塗竟然對侄女說,你哭什麼,是錢不夠用嗎?不夠找你小姑要。
我再次崩潰,老媽真拿我當沈家的銀行了?一沒錢就想到我。她白吃白喝我都沒計較,還想白花我的錢,門兒都沒有。
這才冬月,城裏人就開始辦年貨了。我卻按兵不動。有錢隨時都可以買,著什麼急。
這種大環境把媽帶動起來了。她學別的老太太,今天買回一壺油,明天買回一隻雞,準備著回老家過年的吃喝。見我不跟風,她著了急,生怕我把這些東西吃掉,給我臉色看。每年都是我替她辦年貨,現在還沒動靜,她鐵定有意見。雙休****買回兩條七八斤重的草魚,她有點嫌小,說誰誰誰買的魚一條就有有十多斤重。沒轍,摸著黑我去超市再去給她買。不巧的是,那裏都是五六斤重的。為了討她展顏一笑,我買了兩條,不怕冷水刺骨地剖開清理。
無意間我向她透露,今年年貨要多辦些。老公在外麵太苦了,吃不上可口的飯菜,過年回來要讓他好好享受。老媽卻吃了醋,嫌我愛老公不愛她。當我把十幾斤的豬肉給她時,她氣呼呼地說,我不要,留著給濤子吃!
我心裏那個氣呀,幹醋你也吃,吃得著嗎?作為母親,你就不希望女兒家庭和睦夫妻恩愛?
二哥從杭州回來了,說那人的脾髒本來就壞了,故意挑事,然後賴在他身上。為此他花了一萬塊,如果不是老板幫忙,他一個子兒都拿不回來。
老媽絮絮叨叨跟他嘮個沒完,那種慈母之情,讓我這做女兒的眼饞不已。他帶來的一包幾塊錢的點心,讓媽幸福了老半天,見人就顯擺這是他兒子買的。作為她的心肝寶貝,侄兒手裏都塞滿了。
137。
學校放了寒假,我收拾行李準備回家過年,裝了滿滿幾袋衣被,奈何自行車馱不了。本來三哥說借輛車幫我拉,直等到夕陽西下,還不見人影,再給他打電話,說沒借著車。我火大,你這不是害我麼?等得天都黑了,你才說來不了。於是打電話給老公的二嬸,她有電動三輪車,接電話時她正在江邊洗衣服,見我有求於她,立馬答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