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傍晚,我陪媽在樓下散步,偶爾帶她到桃園裏看看,樹下落了一地桃,我撿了幾個。
老公打來電話,我說正陪媽散步呢。他說買點好吃的給媽補補。我說,謝謝你的美意。媽在旁邊,你跟她說幾句。
自從老媽來我這兒,我就一直跟老公和他爸媽申明,哥哥弟弟給了很多錢,看病買藥都是他們買單,我一個子兒都沒出。怕的是他們背地裏罵我敗家,把錢都貼給娘家。為了洗白自己,我在電話裏裝出心腸很硬的跟老公說,爹生病這幾個兄弟都沒花錢,媽生病活該他們全出,我一分錢都不花,隻出力。
爹生病直至喪事,基本上都是我在花錢,為這茬老公沒少跟我掐過,時隔多年還耿耿於懷。公公當初責怪我把錢全花在爹身上,他老了病了沒錢怎麼辦。他們冷家是小心眼守財奴冷血動物,我領教一回就夠了,這次一定要把自己摘幹淨。
媽說頭發長了,得剪剪。趁她走得動,我帶她去兩裏之外的理發店。一路上我真擔心她半道走不動了。以我這身子骨,背她回來困難很大。
還好,媽沒挑戰我的體力極限。
舅舅舅媽帶著兒子女兒及孫子來看望媽,我既要上班又要招待客人,實在應付不來,就去飯店叫外賣。大哥大姐也時常過來看望,三哥在東莞的工作黃了,時常來陪陪老媽。
大姐這人超級不靠譜,飯菜端上桌他們先吃,我正在廚房忙碌,就聽見砰砰叭叭打了起來。探出頭來一看,我猛噴鼻血。媽都病成這樣,她還來添堵。飯桌上跟姐夫幹仗,還讓不讓人吃了?難道她不知道病人需要靜養,還得心情好?真搞不懂,她是好心來看媽還是成心把媽往黃泉路上送。家裏就那點破事,還拿出來添堵。
事情是這樣的。孫女在姐姐懷裏撞著茶幾棱角,磕破臉皮哭了起來,姐夫惱羞成怒地指使兒媳打姐姐。
我和三哥都指責姐夫做得過分,哪有唆使兒媳打自己結發妻子的。有他撐腰,那爆脾氣的兒媳還不把姐欺負死!
數落完姐夫,我對姐姐發飆,以後你們不要來了!都年過半百了,還不讓人省心,讓媽替為你們鬧心到什麼時候?
聽完我絕情的怒喝,姐姐憋屈地哭了。媽也埋怨我,說話這麼難聽,她可是你親姐姐。在家受了憋屈,她不跟親人說跟誰說?
他們走後,媽氣憤地說,你姐又跟我提錢。住院期間,她說給了我一千塊,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也沒看到姐姐給媽一千塊。隻拿到她還媽的三千塊。
媽生氣地說,姐心疼那一千塊。她恨不能把錢甩在她臉上。
姐就是這樣,寧肯舍命,不肯舍錢,把錢看得比爹媽都親。
端午節三嫂和弟媳都來了。三嫂難得放點血,買了幾把青菜,弟媳也難得大方一回,買了隻雞。我想,她們到底還有點良知,知道我在替她們伺候老人。按我們農村風俗,兒媳伺候婆婆天經地義,女兒就是盡義務了,不然重男輕女為何那麼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