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暑假家裏狼煙四起,戰火綿綿。女兒與我水火不相容。我挎著一隻殘臂為她做吃做喝,卻換不來她一點感恩之心。她視為如敵人,隻要我跟她說一句話,她就拿惡毒的白眼球殺我。我識趣地不跟她對話,同在一個屋簷下,各幹各的事。
女兒基本上是人機對話,整天對著電腦,QQ響個不停。隻要她開電腦,就把門插得緊緊的,我進都別想進。飯做好了,我千呼萬喚,她才地主婆一樣凶神惡煞地衝出來,狼一樣衝我喊,煩不煩呐,喊一遍又一遍!
夜晚十二點她還對著電腦,催她睡覺,一遍兩遍裝作沒聽見,不理不睬,再催幾遍,必然發飆,門窗桌椅都遭殃,摔摔打打,是挑戰,又是反抗。上午十二點以前沒起過床,以前我堅韌不拔不厭其煩地喊,被白眼球砸得遍體鱗傷之後,我學會裝孫子了,把飯做好端在床前,然後悄悄離開。
母女相處得很不好,卻又沒辦法躲開,隻有忍。我這爆脾氣忍耐也是有底線的。暑期快結束的時候,夜晚催她睡覺,她竟然罵我二百五。女兒這樣罵老娘,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活了四十多年,從來沒人懷疑過我大腦的正常性,我的品行在人堆裏獲得普遍的尊敬,這是有目共睹的。在自己親生女兒麵前,我倒成了二百五。我哪句話說錯了?催她睡覺,這很離譜嗎?我越想越氣,兒不嫌娘醜,狗不嫌家貧,她連狗都不如,我養她何用?她這沒情沒義薄情寡恩的白眼狼,指望她養老送終,做白日夢去吧!
我的隱忍助長了她的驕縱跋扈。當她打翻果盤我白她一眼的時候,她罵,看你那樣,我發飆了,連珠炮一樣向她發起總攻,我這樣子怎麼了!難看不難看輪得著你來指手劃腳嗎?要搞清楚,你不是我媽,我是你媽!你沒資格沒權利嫌棄我的長相。就算我醜你美,沒有我,哪裏來的你!兒不嫌娘醜,知不知道?沒大沒小沒規矩,你快十八了,拜托你說話之前弄清長幼順序。
我真被她氣瘋了。養了快十八年,她不但沒有感恩之心,還拿刀子紮我的心。我哪裏是養女兒,分明是養狼,養成之後好讓她來吃我。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看全是忽悠人的鬼話!我孝敬父母,善待公婆,幫助兄弟姐妹。在哪裏都有好口碑,上天卻把狼心狗肺的女兒賜給我。
我就知道,黴運沒滿三年,還會繼續,就算掙紮都沒用。知道自己要出局,我去求潑婦主任,希望能扭轉時局。驢校長我不屑於求他,他隻是傀儡而已。這次我又錯了,潑婦主任的奸詐程度是我這天真單純的小人物做夢都想不到的。她白拿我幾百塊錢的厚禮不說,還得寸進尺恬不知恥地讓她侄女替我去山裏,我每月給她侄女幾百塊好處費。有沒搞錯?都是拿死工資養家糊口的,她以為我是開銀行的?這無理要求當然不能答應。
怏怏不樂地回到家裏,我關上臥室門躲在床上哭起來。老公沒用,老婆才被欺負。嫁得不好,活該一輩子遭罪。來吧,所有苦難一起來吧。我都黴到家了,多一層黴又有什麼關係。
我強迫自己忘掉工作上的不順,打起精神操辦女兒的升學宴。母親去世後,我對娘家親戚的感情淡了很多。除了她老人家,沒有任何人值得我全身心付出。那些兄弟,除了敲骨吸髓的剝削,沒人會關心我的喜怒哀樂。今後就拿他們當熟悉的陌生人吧。
三嫂攙著舅媽出現在我視野的時候,我直想嘔。逼死婆婆的惡女人,裝什麼賢惠作什麼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