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延的到來讓甄意媽媽又是吃驚,又是喜出望外,還以為自己女兒這趟回來是帶來看好的女婿,便不免用看女婿的眼光,審視起眼前的青年來。
想當然的,憑借蕭延正氣、矜貴、優雅、穩重等外在條件,自然第一時間就讓甄意媽媽滿意的點頭了,就差詢問一番他的家庭條件、工作環境,然後便可以安心的托付閨女,可惜,她想多了……
在得知眼前這位事業有成的精英男士,並不是女兒帶回家的對象,而是曾經受過家裏老太太的恩惠,此番是來禮貌的過來探病的後,甄意媽媽心中的遺憾掩飾不住流露出來。
外婆麵色慘白的躺在床上,身上插著管子,還帶著呼吸機,消瘦的身子蓋在被子下,床上隻是微微隆起一個小包,讓甄意看得心酸的立即紅了眼眶,眼淚在眼睛裏打轉,忍了好一會兒才沒掉下來。
外婆從沉睡中醒來,看見外孫女,當時就裂開嘴笑了,一直疲乏頹敗的精神也好似好了許多,再看旁邊那個英俊的青年,便覺得眼熟,而後得知是十幾年前曾在家裏避過雨的少年,那個曾幫小孫女洗碗的孩子,外婆麵上笑容更濃,拉著蕭延的手,費力的說“好”。
外婆並沒有清醒多長時間,正和孫女說著話,便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甄意給外婆蓋好被子,才回頭和母親說話。
蕭延也禮貌的問詢外婆的病情,甄意母親歎氣,“是心腦血管方麵的疾病,腦血管破裂,還有些血栓……”甄意媽媽有些失態,話都說不下去了,看著躺在床上昏睡的母親,眼角浸出了淚。
正此時甄意大舅和舅母過來換班了,甄意媽媽便決定領著甄意先回家,等娘兩休息一下午,晚上再過來。
甄意大舅和舅母不在本省生活,兩口子早年結婚後去深圳工作,現在早已在那邊安了家、買了房、紮了根,若不是母親病危,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回來;同樣情況的還有甄意二舅一家,逢年過節也不常回來,兩個舅舅倒是孝子,每年都不少給外婆買東西,各種補品恨不能成車的送,還隔三差五打電話過問外婆的身體,也曾強勢要求要將外婆接過去隨他們住,可惜外婆故土難離,到底是拒絕了。好在甄意媽媽就嫁在本省,倒也有人照料,兩個舅舅也放心。
可是,這次接了電話回來,一看瘦的一把骨頭的母親,俱都痛哭流涕,生恨早先沒有在母親膝下盡孝,可惜,如今就是他們舍得下打下的江山事業,老人家也不給他們侍奉的機會了。
甄意的外婆是在甄意回國後第三天夜裏去的,這一天下午時她精神陡然好轉,容光煥發的像是病情痊愈的一樣,甚至還有心情讓閨女和孫女幫她洗了個澡,又去樓下花園轉了會兒,還和幾個孩子說了好一會兒話,這模樣像極了“回光返照”,甄意媽媽和舅舅麵色變得灰白,走出母親病房時,便都淚眼滂沱。
家裏人都預兆了什麼,這一晚便都守在老人家病床前,才剛入夜沒多久,並聽到外婆旁邊的儀器傳來“滴”一聲長響,心電圖呈現出一條直線……
外婆的葬禮辦的隆重,可惜,人都沒有了,身後再怎麼榮耀,子孫再怎麼痛哭流涕,都比不得生前進的那點孝心。
甄意和外婆感情最深,因為外婆的死傷心的眼淚流不止,一度昏厥過去。五天後喪事辦完,甄意卻瘦的下巴尖尖,愈發襯得一張瓜子小臉小的可憐,身子也弱不禁風似得,好似一碰就倒。
蕭延再次見到甄意,看到的便是她消瘦的麵龐,眼下濃重的青黑,以及那孱弱的好似風一吹就飛的小身板,以及那呆怔的似乎生無可戀的表情。
蕭延也出席了外婆的葬禮,甚至早先外婆還未病逝前,也曾打了幾個國際長途,將外婆的病例說給幾個國際好友,看他們有沒有治療方法,結果自然是不成的,外婆還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