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平原縣衙突然失火,許多考生的考卷被毀。童生小考,又是平原縣這種荒漠地帶,若是往日多半大事化小。但這次被毀的試卷當中有兩張呈現運,使安遠知府吳正元震怒,將縣令劉豐羈押,等候處理。
不過考卷已經閱完,並由專人摘抄送到州學政司存檔,又有兩位督學作保,所以平原縣的小考還是按時出了榜。榜單除了縣內議論,外界少有人提及。可因為丹青生的存在,這次出榜還是吸引了一些大人物的目光。
………
京師涼安,左丞相府。
“嗬嗬嗬,還以為那小子是個人物,卻沒想到是庸才一個。”賈成賢拿著一篇章,一個勁的搖頭大笑。
之前沒理會丹青生,隻是賈成賢沒精力,不可能完全將其放任在視線之外。聽聞丹青生報名參加縣試,便令郭海將丹青生的章抄來。可這一看之下,賈成賢隻覺得自己真是多餘操這個心。
如果這樣的士子也能金榜題名,但大漢朝的科舉就可以不用辦了。
“相爺說的是。這章說的天花亂墜,實則狗屁不通。”郭海跪在地上,賠笑道:“要是丹奇雲那死鬼看到,也得氣活過來。”
賈成賢不禁大笑。“哈哈哈哈……你這個嘴啊。”
笑過之後,賈成賢又問道:“查淵閣那幾個老鬼,有什麼新動作沒有?”
郭海小心回報:“基本確認他們今年院試上做些章,像是要花大力度整頓科場。據可靠消息,連周毅公都被安排到安遠府主持院試。”
賈成賢皺了皺眉:“周毅公身為賀州學政,是那幾個老東西的幹將。要派也該異地派遣去雍州,去安遠府做什麼?”
郭海垂首回道:“平原縣令劉豐因為縣衙失火,被安遠府羈押。他勉強也算相爺的人,淵閣那邊似乎是想拿他開刀,衝相爺示威。”
“一個自以為是的馬賊,他們想辦就讓他們辦。不過也要留心,我懷疑那些老家夥另有圖謀。區區一個劉豐,不會動用周毅公那樣的人物。”賈成賢沉思片刻,吩咐道:
“日前我已經奏請聖上,讓你的都察院介入今年院試,隔日就會有旨意傳下。安遠府方麵,你派一個精明些的禦史,給我盯緊些。遇到突發狀況,要有隨機應變的能力。”
“下官明白。”郭海遲疑了下,回道:“相爺,那丹青生那章雖然不堪,但也顯了一品運,按規定可以參加今科院試。如果他報名的話,恰好在安遠府。”
“嗬,本想解決了那幾個老東西,再收拾這虐種,沒想到還真巧。”賈成賢想了下:“既然趕上了,就順帶看看那丹青生的成色。本相可不想因為一時走眼,幹了養虎為患的蠢事。”
…………
差不多在郭海進入左丞相府的同一時間,淵閣。
“這《興農六策》當真是那丹生所寫?”首輔大學士張正風拿著一張紙,魁梧的身軀被氣的直哆嗦:“字幼稚,毫無靈氣。內容浮誇圓滑,隻要熟知政事,連我府中小廝都能寫出。若不是剛好切題,根本不可能呈現一品運……這種東西,簡直是對丹奇雲的侮辱。”
消瘦的孫廣也是一個勁歎氣:“聽下麵的人說,這後生離開京師後,與人士子幾無交集,反而多與販夫走卒之徒往來。現在竟然又跑到那平原縣轄下的一個莊子教書,真是不可教也。”
“早先看那對聯,還以為丹奇雲後繼有人,可誰知……哎……”李榮德佝僂著身子,幾乎與尋常的枯瘦老者無異。三位大學士當中,他對丹青生是最抱期望的。
“當初那對聯怕是妙手而得,是我們想多了。”張正風搖了搖頭。
“時也命也,不是我們能控製的。”孫廣歎了兩口氣,提了下精神:“丹青生的事以後再說,現在關鍵還在院試。賈成賢奏請都察院介入,您二位怎麼看?”
張正風沉思片刻,道:“這應該是計策奏效了,尤其是讓周毅公去安遠府,從很大程度上迷惑了他。那老賊隻當我們要整頓科場,卻不知道我們想把事情鬧多大。否則的話,他不會隻動用都察院。”
孫廣接口道:“幸虧有李閣老的這手妙棋啊。”
李榮德哼了哼。“少給我臉上貼金,我隻提出一個想法,讓周毅公去的主意可是你出的。”
孫廣笑了笑,又道:“目前雖然奏效,但周毅公這根‘明燭’多少還是要燒點東西,若不然老賊早晚察覺。”
“這個簡單。”李榮德似乎還是沒什麼心氣,隨口道:“本來就想趁機把那馬賊出身的平原縣令給收拾掉。結果那家夥竟然還主動送上門來,失火燒了縣試考卷。如此一來,周毅公直接就能以這個理由把他給抓了。”
孫廣沉思片刻,搖頭道:“隻抓一個劉豐不夠。先放人,等院試結束之後再抓,之後大張旗鼓的查!查出什麼罪名不重要,重要的是動靜要大。這樣一來,效果會更好。”
李榮德顯得很無所謂。“你腦子活,怎麼安排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