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正元給丹青生安排很周全。房間寬敞明亮,筆墨紙硯齊備。外麵還有一個種著大榆樹的小跨院,樹下擺放著圍棋盤。除了兩個差人守在院落門口禁止外出,丹青生在這小院中可自由活動。不過最讓丹青生高興的,是酒葫蘆終於被還了回來。
丹青生先是灌了半葫蘆酒,然後又練了一篇字。之後鋪開宣紙,開始作畫。
賢聖地的祥瑞猶在,丹青生想試試,在聖人的庇護之下,自己能畫到什麼程度。因怕影響正常考試,這跨院設有禁製,隔絕異象運。但即便如此,醞釀中的那副大凶之畫也畫不得。
一首詩已經那麼大動靜,要是真在這把那個凶人畫出來,鬼知道會發生什麼。
丹青生畫的,是一幅普普通通的人像,素材就是站在外麵的差役。
丹青生左手握著葫蘆,右手持筆,耐心的在紙上勾勒著線條。
突然,丹青生莫名感動一陣心慌。手一哆嗦,剛剛畫了沒幾筆的畫上,多了一道又粗又重的墨痕。
還沒等異象呈現,這畫便毀了。
丹青生微微一皺眉。
不祥之兆!
前一世丹青生就很信這個。
當年向問天帶著令狐衝來到梅莊前一天,丹青生畫畫就出現過這種跡象。如今處在這道世界,丹青生就更加相信這些。
難道有什麼事要發生?
………
“你倒是悠閑的很。”院門一開,周毅公黑著臉從外麵走了進來。
“周大人。”周遠忙躬身施禮:“學生給大人添麻煩了。”
“麻煩的不是我,而是你。”周毅公邁步進屋,直接拉過一把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下。“賈卓和左賈成賢的關係盡人皆知,你寫那樣的一首詩詞,賈相爺豈會善罷甘休。”
丹青生一臉無辜,攤了攤手:“出這樣的題目,擺明了就是找罵,我總不能誇吧。”
周毅公不由得給氣樂了,沒好氣道:“我開始以為你是有士子風骨,但現在看,反倒更像市井遊俠的肆意妄為。”
“大人這話倒也不錯。”丹青生沒有反駁。
江湖人士哪個不是隨性而為,興所至可與路人結義金蘭,心若怒可當街仗劍殺人。像丹青生這樣的藝青年,已經算是相對理智的類型。
“《憫農》是你寫的?”周毅公突然開口。
丹青生微微一怔,沒有開口。
周毅公嗬嗬笑道:“本官不知你受了怎樣的威脅,但現在已經真相大白。在院試開考前劉智傑便已到府衙自首,供述了平原縣試舞弊之事。”
“噢。”丹青生多少有些意外,但還是沒太大反應。
周毅公又是一陣無語,問道:“你作出三品詩詞,可有‘橫溢’增長修為?”
丹青生搖頭:“學生應當是‘破禁’。”
“那我沒有看錯。”周毅公頗為慎重的提醒道:“院試有聖人庇護,才可保你無恙。日後再動筆墨,切莫心存僥幸。這‘破禁’的厲害,你應該比別人更有體會。”
丹青生知道周毅公是暗指父親丹奇雲之事,乃好意提醒,固雖知道自身情況略有特殊,但還是點頭稱謝。
周毅公目光無意識的落到了書案上,沒成形的畫作一掠而過,但另外一張寫滿字的紙,卻是映映生輝,極為醒目。
落筆成輝,一品運。
“你又寫了什麼?”周毅公臉色微變。
一首詩就夠驚世駭俗,現在又洋洋灑灑那麼多字,該不會又是什麼罵人的章吧。
見周毅公那緊張的樣子,丹青生是哭笑不得:“周大人莫要誤會,學生隻是練了練字。”
丹青生怕周毅公不信,轉身將幾張紙拿起,遞了過去。
“是麼?”周毅公不信的拿過來,看了幾眼,才鬆了一口氣。
隻是再普通不過的《論語》,摘抄了中間的一些段落,沒頭沒尾。
不過很快,周毅公就是一愣,抬頭問道:“你寫這些是何意?”
“沒什麼含義,就是練字。”丹青生聳了聳肩。
“練字……”周毅公眼中盡是驚愕。
即便是他,這樣沒頭沒尾的抄寫,也不可能“落筆成輝”。這丹青生是怎麼做到的?難道……
周毅公突然想到一個可能,猛的站了起來:“你平時寫字,也會‘落筆成輝’?”
“學生道修為早已是一品,自然可以。”丹青生很奇怪周毅公的反應,補充道:“學生教書授課,平日所寫字,基本都可‘成輝’。”
以前的丹生不能人言,隻窩在家裏看書,少與人交流。這便使得丹青生隻知道這世界有道之力,但些許個中詳情卻不曾知曉。可是對周毅公來說,這個刺激可太大了。
字字成輝,赤子之心!
周毅公一把抓住丹青生的胳膊,扯到書案前麵:“快,快給我再寫幾個字看看。”
“噢……”丹青生不明所以,但還是順手扯過一張紙,提筆沾了墨,問:“寫什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