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柳蕁意拍案而起的聲響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隻見她雙手緊攥,似清泉冷冽的眸子包裹怒火,剛才的無禮之舉令她發絲都震下來幾分,看起來有幾分淩亂。
柳蕁意自年幼便學習禮儀文化,能文能武,對待百姓親和,是下一任帝王的不二人選。
可像今日這般毫無禮數的她眾人們還是第一次見。
宴會上大臣們互相看來看去,但因氛圍凝重皆不語。
“意兒!你這是作甚!”
樾王打破這份安靜,直直看向柳蕁意。
柳蕁意咬牙切齒,被刀刃砍下來頭顱的痛感似乎還在,她巴不得現在就拔劍殺了墨子淵,可若她真是重生,那現在這個情況對她可不是什麼好局麵。
深吸一口氣後,柳蕁意壓著無邊怒火道:“父王,女兒不願嫁與墨小將軍。”
一石驚起千層浪,往日琴瑟和鳴隻差賜婚的兩人突然撕開裂縫,令人想不明白。
“蕁意,是不是我這段時日征戰對你少了關心所以才和我動氣?”
墨子淵瞪著不可置信的眸子顫抖說著,手中的金樽因心中突然浮現一抹莫名的懼意掉落在桌上。
好像有什麼東西變了,如水一般,他看不到,也攥不住,這種流失感讓他心顫,征戰沙場的傲然在此刻變成恐懼。
“意兒,我……”
“閉嘴。”
柳蕁意狠狠剜了他一眼,因憤怒顫抖的身子落到樾王眼中。
樾王心中思索,深沉的眼眸暗了幾分,拂袖道:“來人,送公主回府。”
柳蕁意明白父王給她台階下,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越過墨子淵離開了乾陽宮。
柳蕁意走後,樾王示意眾人繼續。
“紫陽公主昨夜染了風寒今日被本王強行叫過來才心情不佳,小孩子鬧鬧脾氣,等會讓子淵去哄哄,愛卿們不必在意,盡情享受子淵帶來的凱旋宴。”
樾王這話既沒有答應墨子淵求娶一事,也沒反對,在場的人精都心知肚明這場婚事樾王暫時擱置,重新笑口顏開給墨子淵道賀。
墨子淵臉上維持著不達眼底的笑意,順著樾王的台階走了下去,握著金樽的手卻發白。
出了乾陽宮沒多久,天上忽然下起了雨,淅淅索索地雨滴落在婢女阿沅給她撐得油紙傘上,柳蕁意的思緒也跟著雨聲飄向遠方。
她努力理清思緒。
按照重生在今日來看,寧無灀貢獻質子萬俟珩已經有三個月有餘,現在的墨子淵有沒有和寧無灀勾結,萬俟珩又在哪,她該怎麼樣才能將戰功赫赫的將軍處死,又怎麼和父王解釋。
忽的,柳蕁意停下腳步握住阿沅手中的油紙傘,阿沅不明所以,疑惑了一聲。
柳蕁意看著前世為守護她而被死士在門口就殺了的阿沅,心中更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我想一個人去禦花園走走,阿沅,你先回去吧,讓人備好赤豆元宵。”
阿沅應下,“是。”
見阿沅撐著另一把傘漸漸離開的背影,柳蕁意開始回憶上一世的記憶。
她與萬俟珩不過是一麵之緣,見他可憐施舍了一盤桂花糕,而兩人相遇的那地點,在衡昇宮。
柳蕁意往衡昇宮走去,絮雨繁繁,雨霧縹緲,她看著四周,第一次發現輝煌的王城在霧氣中顯得如此孤寂,又或是說,在無人問津的衡昇宮道上,雨是孤獨的。
她的步伐停在宮門前,柳蕁意愣愣看著倚在緊鎖的宮門旁邊的少年。
少年眉如遠峰,臉生的極為美麗,肮髒的灰塵盤在他臉上,雨水偶爾落在上麵讓其渲染,竟有些山水墨畫般的空靈寂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