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王澤這廝站在大石頭上,扯開了嗓門鬼嚎唱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南,蓮葉深處誰家女,隔水笑拋一枝蓮······”
對於王澤的歌聲,若是高聲大唱‘滾滾長江東逝水’倒還是蠻有幾分英雄氣概,可是如今唱這樣的吳越情歌,用‘鬼哭狼嚎’這四個字來評價感覺都有了算是誇獎了。
偏偏因為王澤這些年練功有成,中氣十足,聲調高的不得了,雖然距離那些采蓮少女還有近二百丈的距離,但這一嗓子一下子就將遠處采蓮少女們的歌聲壓下去,湖麵上霎時間安靜下來。
對於王澤的調皮韓子高隻是抿嘴輕笑,卻隻是端坐在原地沒有說什麼,之前跟王澤接觸的多了,老覺得這少年太過於少年老成,心機太過深沉,可是這時候王澤忽然來了這麼一下,頓時他反而覺得這少年的可愛。
采蓮少女們一開始似乎被突如其來的一嗓子給嚇住了,不過隨即就反應過來,雖然知道這裏就是貴人們不時遊玩的樂遊苑,但還是有一名頗為嘹亮的少女歌聲傳來。
“東家莫愁女,其貌淑且妍。十四能誦書,十五能縫衫。十六采蓮去,菱歌意閑閑。日下戴蓮葉,笑倚南塘邊······”
這名少女的聲音沒有吳越少女的歌聲那樣柔軟,其中頗有一些北地口音的樣子,但是又可能是因為長期生活在吳越之地,因此直爽中又帶著一絲輕柔,可謂是將南北口音雜燴到了一起。
但是這種雜糅到一起的聲音,又聽上去別有一番風味。
“這應該是北地流民家的女兒,”韓子高也終於坐不住了,起身走過來,口裏一邊解釋一邊跳上這塊方圓幾丈的大石塊,然後高聲回唱道,“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水覆空翠色,花開冷紅顏。路人一何幸,相逢在此間······”
韓子高不僅人長得柔美無比,連他的聲音、唱功也是格外悅耳,這一唱頓時讓遠處的采蓮少女們哈哈大笑起來,她們竟然一起回唱道:“蒙君贈蓮藕,藕心千絲繁。蒙君贈蓮實,其心苦如煎······”
這些采蓮少女大概是人多膽大,竟然劃著小船從遠處靠近過來,一邊劃船還一邊唱道:“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采蓮一何易,駐馬一何難,遠山雁聲啼不斷,遠浦行雲白如帆。遠鍾一聲催客行,遠路漫漫俟客還······”
對於采蓮少女們大大方方的回應,王澤當然也不能示弱,繼續扯著嗓門高唱道:“牽我青驄馬,揚我柳絲鞭。踏我來時道,尋我舊時歡。回首望君已隔岸,揮手別君已淚潸······”
這時采蓮少女們的小船劃到距離兩人隻有二十丈處的一片荷葉從邊上,便停了下來,其中有一名身量頗高的紅衣少女高聲唱道:“看君悲掩涕,看君笑移船,惘然有所思,堵塞不能言······”
紅衣少女唱完之後,隨即又是跟在後麵的十餘名采蓮少女嗬嗬緊跟著笑唱道:“江南可采蓮,蓮葉空田田,莫言共采蓮,莫言獨采蓮,蓮塘西風吹香散,一宵客夢如水寒······”
這些漁家少女唱完之後,嘻嘻哈哈笑著就要劃船離開,不過王澤這時覺得反正無聊,於是高聲道:“幾位小娘,這裏風景優美、和風煦煦,又有清茶細點略填腑髒,何不來岸上小坐片刻?”
王澤當然也不是擅作主張,這還是韓子高仔細觀察過之後,看到這些少女確實隻是普通的漁家少女,王澤這才決定邀請一幫小姑娘來聊聊。
不僅僅是覺得有些寂靜,也有通過這些少女了解一些南朝普通人家如何過日子,這樣才能更看得清楚南陳目前的綜合國力。
不過湖中的采蓮少女們聽到王澤的邀請並沒有立刻就答應,首先就是女孩子家怎麼可能就這樣答應陌生人的邀請,更何況還是在皇家苑囿中消閑休假的青年男子。
別看她們剛才大大方方的敢在湖麵上跟王澤、韓子高對歌,但是要她們大大方方的接受邀請,等上岸來就不是她們敢接受的了,以前南朝貴族子弟們是個什麼樣子她們也不是不知道。
不過這時候明顯就看出那名身材頎長的紅衣少女才是她們的主心骨,一群人十幾個少女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她。
這名紅衣少女想了許久之後,才慢慢的點點頭,於是她們相互之間輕聲交談了一些話之後,這才緩緩的劃著小船往王澤這邊駛來,小船吃水很淺,因此很容易的就靠近了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