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孫興、闞樂大肆從會稽郡遷移百姓,大挖南陳牆腳的時候,錢塘灣對岸的吳興郡也忽然多了一支多達兩萬人的南陳大軍在此守護,為首的主將正是南陳大將程靈洗。
不過這支軍隊來到錢塘灣北岸的吳興郡之後,就沒有繼續向會稽郡南下,而是就地駐紮起來,不僅保護起了吳興郡,同時連著不遠處的吳郡也在他們的保護範圍之內。
陳軍大營之中,旌旗獵獵,哪怕弱柳扶風的江南暮春景色也絲毫不能削弱軍營裏的肅殺氣息,這支軍隊在南陳哪怕不算最精銳的部隊,但也是經過多年長期戰陣磨練出來的老兵。
就在中軍大帳之內,一陣戎裝甲胄的程靈洗端坐上首,年已五十多歲的老將軍又一次披掛上陣,兩側十餘名偏將、稗將列坐兩側,一看便知是程靈洗在召開軍事作戰會議。
“夏軍水軍到如今竟然還沒有離開會稽郡!”程靈洗聽完一名稗將的彙報後,沉吟片刻終於開口道。
從孫興所部攻克會稽郡到如今已經有十幾天的時間,可是夏軍竟然沒有繼續北上,這讓原本做好準備與夏軍作戰的程大將軍很是奇怪,最讓他擔心的就是夏軍直接繞過吳興郡,往江陰而去。
“將軍,咱們就這樣看著不出手麼?會稽郡可是我朝稅賦重地,若是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夏人肆虐當地,恐怕會稽郡會成為一片白地呀!”一名稗將焦急的對滿麵嚴肅的程靈洗道。
“放肆!”不等這名稗將說完,一名雜號將軍訓斥道,“軍國大事自有大將軍做定論,豈能有爾放肆之處?”
程靈洗微寒的眼光掃過這兩名將領,他知道之前出言催促的那名稗將家就在會稽郡,在那裏雖然是寒門地主身份,但是家中也有數千頃的茶山、桑田,依附於他們的作為茶戶、蠶戶的流民也有數百家。
在這一次夏軍大肆移民中,這些依附於各家士族、豪強的流民,是東海夏國最喜歡招募的百姓,因此這名將領的家中雖然沒有遭到夏軍的大肆劫掠,可是依附於其家的流民卻是全部損失掉。
不要以為這些依附民沒有什麼,這時的南陳的桑蠶業與茶葉種植業已經成為一項利潤率很高的產業,不管是種茶、采茶、炒茶還是種桑養蠶,都是需要很高的技術水平才行,不然價格方麵的差距就會很大。
因為這些方麵的需要,茶葉和桑蠶業也是一種人力密集型的農業,若是以前這些技術熟練的依附民全部損失掉,等他們再從其它地方花大代價雇傭來一些百姓時,不僅花費的代價更高,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去重新培養這些百姓。
不過對於這名稗將剛才的失禮,程靈洗並不準備懲戒,在南陳各軍中程靈洗對待將領士卒也算是比較好的。
他環視帳內,緩聲道:“我大軍自駐紮於此到今日,已經近十日,我知道諸君希望渡江南下攻打會稽郡,將入犯的夏軍擊退,可是國家用兵,自有法度,不是自己可以擅自行動的!”
看到帳內諸將一個個端坐傾聽,程靈洗繼續道:“如今夏軍浮海而來,若我大軍渡江南下攻略會稽郡,而夏軍卻乘船入犯吳興郡,吳郡,我等又何以自處?諸君焉知今日夏軍久久不至,豈非我大軍威懾之功?”
“對於會稽郡諸君也莫要勞心,陛下已遣章昭達將軍率軍三萬,從豫章郡經鄱陽、新安兩郡去救援會稽郡,如此一來又有我軍防守吳興郡、吳郡,江口位置又有吳明徹大都督駐守京口、江陰郡,這樣我方才可無憂啊!”
程靈洗說完之後,之前出聲的那名稗將起身抱拳,歉意道:“大將軍教訓的是,剛才是末將失言了,有陛下如此安排,想來東海夏軍不過跳梁小醜而已,定然無功而返!”
對於這名稗將的馬屁話,其他諸將沒有一個理會的,無功而返?狗屁!要是夏軍無功而返,會稽郡會落得這麼一個地步?誰都知道經過夏軍這麼一番劫掠,大挖牆腳,閩浙諸州郡的人口幾乎損失在兩成到三成之間。
尤其是以會稽郡損失的人口最厲害,當初會稽郡人煙繁盛的時候,全郡幾乎有二三十萬人,結果如今一次就被夏軍拉走了七八萬,這樣一個巨大的數量差距,沒有個一二十年是補充不回來的。
老話講:有土斯有民,有民斯有財。
在古代地廣人稀的時候,既然土地廣闊無比,那麼百姓就成了各國之間相互爭搶的最大財富,誰都知道,隻有有了充足的人口,才能創造出更多的財富出來,也才能有更多的軍隊。
程靈洗也不再理會剛才那名稗將,他環視大帳一周後,對一名壯碩的水軍將領道:“周將軍,如今強敵在側,這些日子你務必要保持對夏軍的警惕,水麵上的船隻要多派一些,一有情況就立刻稟告!”
那名壯漢將領是南陳的水軍將領,聽聞之後立刻起身抱拳道:“謹遵大將軍令!”隻是說完之後又麵帶為難之色道,“大將軍,如今夏軍大軍在側,本地船隻多被大戶人家逃亡時帶走,所以要增加船隻怕是有些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