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排好隊,一個一個挨著來!好好地把你們身上洗刷幹淨才好去吃飯!上好的白米飯,還有香噴噴的魚肉,來到了嶺南你們可是有好日子過了!”
長長的流民隊伍前方,一棵大榕樹下擺放著數十張長木桌,數十名賬房正在挨個為這些流民統計造冊,其中一名留著兩撇胡子的賬房管事則是一邊登記,一邊抬頭嘟嚷兩句。
在數百名手持兵器的青壯漢子組織下,近萬名從北江州長途跋涉而來的流民們老老實實的排隊向前,越過這些賬房先生後是一大片河灣,河灣兩側是兩個規模不小的營地,這裏是流民們前往嶺南的一個中轉營地。
所有從其他地方前來的流民,都要按照男女分別到這兩個營地洗刷一遍,在進入巨大的洗澡堂之後,他們在監工的監督下,慢慢的學會使用肥皂,使用洗頭的洗發膏等新奇事物。
甚至還有很多漢民被鏡子裏自己的影子嚇了一跳,雖然鏡子早已經在南陳境內流傳開了,但是畢竟是隻有世家門閥還有那些寒門豪強地主才能夠擁有,因此流民們在第一次見到這些鏡子後,還是嚇了一跳。
洗刷完畢後必須由監工檢查合格才能出去,如果隻是隨便洗一下就要受相應的懲罰,每個人不僅身上、頭發都要清洗幹淨,甚至還將他們過去穿的所有衣物都要全部燒毀,然後深埋起來。
這些衣物雖然破舊,但是對很多流民來說這是他過去十幾年裏唯一一件衣物,不過還沒等這些流民心疼自己那身破舊衣服,他們就驚喜的發現自己的新東家早已經準備好了新裁剪出來的衣物。
雖然這些衣物都是很粗糙的棉麻紡織而成,還有一些幹脆是粗糙的氈布製成的,但新衣服畢竟是新衣服,對於這些貧困的漢民來說,他們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換一身新衣服了。
這些衣服、肥皂、鏡子等等物資,當然都是王澤和馮仆雙方一起準備的,裏麵王澤更是占了大頭。
若要依著南陳嶺南那些地方豪強的吝嗇性格,別說給新來的流民準備這些多的新衣服,他們甚至還想反過來從流民身上獲得一些額外的好處呢,又怎麼會出這額外的本錢。
可是王澤和馮仆太了解預防瘟疫傳播的重要性,在馮仆的述說下,其他那些豪強雖然也貪慕財貨,也知道一旦嶺南發生大規模的瘟疫,很容易造成大規模的民眾死傷。
因此當馮仆出麵弄來大批粗布後,所有的豪強都同意這個做法了。
畢竟大量人流遷徙的時候,很容易造成大規模疫病的傳播,而且他們的家人、親族、好友全都在這裏,小心一點還是好事,萬一真的有瘟疫傳播過來,他們可是連哭都來不及。
隨著一隊隊流民進入營地分別進食,數百名一路護送的護衛漢子也都進入大營,這時一名大掌櫃模樣的五十多歲的男子在眾人陪伴下走了進來。
“張偉!”這名大掌櫃模樣的中年人對護衛中那名帶頭的中年漢子道,“你們這一路情況如何?沒有遇到什麼意外吧?”
“大掌櫃好!”張偉還有他身後數十名護衛都一起行禮,隨後張偉道,“自從上個月老家來人把那夥山賊給屠了寨子後,這一路可是消停多了,再說了咱們這隊伍也沒有什麼財貨,路上不僅沒有人敢再截路,甚至還有人暗中護衛呢!”
這名大掌櫃赫然就是當初王澤安排在嶺南的大掌櫃王標,而這名叫做張偉的漢子無疑便是當時他第一批老班底,因為王標知道王澤對嶺南移民的重視,他便將麾下幾名最重要的幫手全都派出去。
王標聽罷鬆了口氣道:“沒事就好,如今世道不太平啊!聽說這一次從湘水上走的船隊,就差點被武陵蠻給截了,要不是馮太守安排的俚人也夠凶猛,恐怕還真的要被攔住,如今咱們的兄弟都安排到那裏,我才會擔心你這一路!”
“那些蠻子忽然截這些船隊幹嘛?”張韜疑惑道,“難道他們好想搶掠漢民給他們做奴隸?他們就不怕咱們的隊伍去清剿了他們?”
王標瞪了他一眼,然後看了看四周低聲道:“在外麵說話注意點,那些蠻子人多勢眾,咱們的人去的少了人家根本不怕,去的多了別說他們一眨眼就能全跑到深山裏,連官軍也不會幹看著啊!”
說到這裏王標看著眼前近萬人的流民隊伍,然後忽然笑道:“不過也有好事,這幾天有馮太守在中間調和,嶺南的所有豪強都已經說好了,大家根據各人土地麵積來分配遷移來的流民人數,而且交州跟廣州一樣!”
“大掌櫃這是好事啊!”張偉激動道,“交州那裏咱們手裏攥著一半以上的土地,廣州這裏咱們兩個大種植園至少也能分到兩萬人,到時候光是分到咱們手裏的人至少一二十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