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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兩個禮拜過去了。
康宛泠不知道自己在數日子,可是每天,她都會不由自主地衝著電腦上的日曆發一會兒呆。
事實上,早在兩周之前,她就已經開始在心裏默數時間了。
現在是下午五點左右。也就是說,離費烈坐上在醫院門口等候的轎車,駛離她的視線的那一天,已經過去二十一天零兩個小時了。
不知道為什麼,在醫院門口的那段場景不斷地在她的腦海裏重現:熙熙攘攘的街上人潮,不斷有落葉飄下的路邊花園,手中逐漸枯萎的黃色鬱金香和救護車在遠處呼嘯而過的聲音,還有……那一輛在馬路上的車流中漸漸開遠的黑色轎車。
她始終記得自己眼睜睜地看著那輛車子在視線中消失時的心情。那種感覺……就像在和某個最親的人saygoodbye一樣——雖然不想道別,雖然不想離開,但是,卻偏偏有個名叫“命運”的可惡家夥,讓你不得不流著淚無奈地說出那兩個字……再見……
而七天以後,她再次眼睜睜地看著另一輛車子駛離自己的視野。
黑色四門轎車換成了紅色雙門跑車。而坐在車裏的人,也由費烈換成了季昱成。
沒錯。這是一個她恨不得每天說一千次“再見”的人,更是一個她恨不得永遠不必再見的家夥。可是……為什麼當他對她說“拜~”的時候,當那輛紅色的車子消失在街那頭的時候……
當他對她說,“這場玩笑還是到此為止”的時候……
她卻隻想追過去拉開車門,把那個傲慢的家夥從那輛傲慢的車裏揪出來,先狠K一通,把他那張迷死人不賠命的臉打到青黃不接,然後告訴他:“隻有我想說bye的時候你才可以說bye,隻有我說到此為止的時候,這一切才能到此為止……懂嗎?!”
真是……瘋了。
康宛泠視而不見地看著電腦屏幕上跳動的光標。
她不是巴不得死雞“甩”了她嗎?她不是最好那家夥永遠不要在她的麵前出現嗎?可為什麼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心情卻竟然會如此憤怒呢?這一定是因為……對了,一定是因為他竟然不給她報複的時間。老天,他整了她這麼久,拿她開了這麼大的一個玩笑,而她卻連一點報複行動都來不及展開,這口氣叫她怎麼咽得下去?!
清脆的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一屋的寂靜。
看了眼那個號碼,康宛泠連忙接起電話。
“君姐,你好……”
一如既往的,姚宜君幹脆利落地跳過繁文縟節,直接開門見山。
“你的劇本寫得怎麼樣了?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要交稿了,記得嗎?”
康宛泠心虛地瞄了眼電腦上一片空白的word文檔。
“呃……我正在寫呢……”
“請你牢記我的兩個要求。一個是交稿的時間點,另一個是稿子的質量。還記得我們的協議嗎?要是有任何一點沒做到,”她冷冷地提醒,“你可是要把去洛杉磯進修的費用全部吐出來的。”
這已經是君姐的第一千次提醒了。天哪,也許直到她康宛泠躺進棺材的那一天,都還會牢牢記得這“兩個基本點”呢。
“我會記住的。”
“這就好。最近來找我的製片人很多,都在跟我抱怨缺少好的編劇和本子。你要知道,對你,我是抱了很大的希望的。”
“謝謝君姐……”
“對了,聽說……”姚宜君閑閑說道,“昱成和你分手了?”
或許這才是這通電話的主要目的。康宛泠清了清嗓子。“其實,我跟他從來都沒有正式交往過,那隻是……”
“這樣最好。”君姐打斷了她的解釋,“我一直都覺得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昱成太耀眼太閃亮了,他需要的是一顆明亮到能和他交相輝映的星星,而不是一灘像影子一樣拖住他後腿的淤泥……”
@#¥%,她在說誰是爛泥呢?!
“君姐!”
“難怪昱成最近神清氣爽,心情愉快了很多。他還主動跑來跟我說,想接那個成吉思汗的劇本,叫我幫他安排一下時間去好萊塢拍片呢。看來,跟你分手對他的確大有好處啊。當然,”她總算想起稍微關心一下電話那頭的“淤泥”了,“你也別太痛苦了,更不要為了這段感情傷了自己的身子。眼光不要抬那麼高嘛,放下來點,其實跟你般配的男孩還是大有人在的,不是嗎?”
為死雞這種人痛苦?!傷身體?!……一口血噴出來算不算傷身啊?
不過慢著……“季昱成要去好萊塢?”
君姐冷笑一聲。
“你可別告訴我你想要追去美國哦!”
“當然不是!”美國還太近了,那家夥死到冰島去還差不多!
“他具體什麼時候走還沒有確定下來,不過我已經跟那邊的製片方談得差不多了。應該也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了吧。”
這一兩個月?死雞……那麼快就要走了嗎?
“將心比心,我了解你現在以淚洗麵的心情。”姚宜君誇張地歎了口氣,“不過,就算你這邊憔悴至死,他那邊也依然還是會風光無限。所以,我勸你不要再想他,也不要去騷擾他了。好好地把心思放在寫作和學習上。身為女人,有自己的事業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了,君姐。”康宛泠握緊了電話。每次都是這樣,隻要一和君姐說話,心情就會越來越糟糕,“我在寫劇本,如果沒別的事的話……”
“哦,那我就不打攪你了。”話雖這麼說,但顯然,姚宜君還沒打算掛上電話,“啊!對了,現在江湖上有個傳言,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
“傳言?”
“據說孟卉勇的女兒……也就是元旦的時候,你和昱成一起去參加過她生日派對的那個女孩……”
她靜止了下來。“孟黎娜?她怎麼了?”
“她的婚約解除了。”君姐在電話裏輕笑一聲,“我也隻是突然無聊,想八卦一下。你和她一個學校的,這件事你知道嗎?”
——婚約解除了?!
也就是說……黎娜和費烈……
“也不知道是這女孩先提出分手的呢,還是她被姓費的那個天才畫家給甩了。”君姐的聲音還在繼續,“總之,這件事情現在在圈子裏傳得沸沸揚揚的。畢竟元旦那晚,孟家才剛辦過一場隆重的訂婚儀式呢……”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掛斷了電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衝出去的。
當電梯門在身後叮的一聲合上的時候,康宛泠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奔出寢室,衝過走廊,身在緩緩而下的宿舍電梯中了。
她這是要去哪裏?
她是要去找誰??
她到底想做什麼???
……
心情紛亂複雜到整理不出一個答案。在越來越急促的心跳聲中,她隻知道,自己必需去到某個地方,必需找到某個人,然後,她必需……
電梯到達一樓,門慢慢開啟。
她甚至等不及電梯門完全打開就一頭衝了出去,以至於等候在門外的某個人差點跟她撞在了一起。
“對不起。”康宛泠匆匆說道,急著向宿舍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