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陽的臉頰耷拉著，沒有一絲表情，眼中卻是一半同情一半淒然，看著庭宇，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去。庭宇的臉被雙臂擋住，看不到表情，但是那一滴滴落下的淚水卻不需要任何注解。
“難道，你就沒有任何路可以走了嗎？”徐陽喉結上下動了兩下，艱難開口問道，聲音居然沙啞一如庭宇。
那種感覺，就像行人在沙漠中穿行，放眼望去，漫野黃沙，身邊沒有一滴水，前方沒有一條路，不僅喉嚨幹渴至死，心中的希望之泉也早已枯竭。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死亡來臨。
庭宇低著頭，聲音悶悶的：“……還有路……還有一條路，隻要我安心地接受現狀就好，我的成績已經足夠畢業後進入執行部，可以拿很高的工資，可以改善家庭生活，甚至可以給家鄉做點事……隻要我安心地接受現狀……”
安心地接受現狀……徐陽聽到這句話，覺得身上陣陣發冷，胳膊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這樣一句老成持重的話，在所有自信、進取、無畏的人耳中，比之嘲笑諷刺更加刺耳。
因為它是有道理的。
可是……可是……這句話裏麵濃重的失落感，讓徐陽有些想發狂大吼，接受現狀？追不上李清漪，就不追了？打不過齊利，就不打了？如果真的這樣選擇了，有朝一日回憶起來，我是該祭奠還是該悔恨？不論哪樣，都應該是淚流滿麵的……
接受現狀？那意味著理想失卻，夢想沉埋，意味著經曆齷齪，履曆蒼白，意味著黯然回憶，茫然未來……意味著他將不得不與世界妥協，“成熟”起來，做一個平凡無奇的人，默默無聞地上完大學，平凡無奇地找個工作，隨便和哪個黑木耳結婚，然後，上班，下班，吃飯，排泄，睡覺，醒來，幹到退休，繼續為後代操勞。
最多，可以在酩酊大醉的時候，祭奠一下青春的夢想……
“接受現狀？不，絕不！”徐陽猛然吼了出來，他死死地盯著庭宇，一字一頓，“還沒到那個時候！還有希望！”
庭宇的手移動了一下，從撐著額頭的姿勢變成了捂住雙眼：“……我曾想過，自己有沒有可能接受現狀，放棄成為第一的想法……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不論如何都做不到……並非世界上的每個人都適合過平凡的生活，事實上，我就不適合。因為我無法長久地扮演生活中的某一個角色，我不能忍受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我的舞台應該更加廣闊，我的人生應該更加輝煌……”
聽著這些內心深處的想法，徐陽覺得自己被觸動了。這些想法，他覺得真的太切合自己心中的感覺了，是啊，平凡普通的生活也許是溫馨有趣的，但並非適合每個人……他也想要活得更燦爛。
“但是！沒有希望！”庭宇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徐陽，眼睛周圍的一圈都是紅的，閃動的淚光下是絕望的灰燼。
就如一柄大錘猛擊心髒，徐陽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被壓扁，那種抽緊的難受，讓他隻能在喉嚨裏嗬嗬兩聲，說不出話來。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心中非常相幫庭宇，但是腦子都想得發痛了，還是沒有任何辦法，隻能在庭宇的目光中默默地低下頭，頓了頓，幹脆走到庭宇身邊，學著他的樣子靠牆坐了下來。
兩人都默默無言。
心中的煎熬讓徐陽不想放棄，腦海中一直轉動著各種想法，甚至飄出了很多不相關的思緒。他搖搖頭，克製住自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分析庭宇的情況。
庭宇和他說了這麼多，徐陽覺得天無絕人之路，不可能完全沒有希望的。然而思考了很久，還是沒有辦法，野獸的天賦本能實在是太bug了，要想在格鬥的路上走得更遠，要想打敗野獸，庭宇的方法就是最好的選擇，身體素質差距不大，隻能在技巧上勝過對方，而且還得是大勝完勝、沒有破綻的勝，這根本就是強求人去做神的事……等等，好像有方法了。
徐陽腦中有一道靈光閃過。
格鬥說白了，就看兩方麵，身體素質和格鬥技巧，既然在技巧上做不到更好，就轉個方向，去練身體啊！不對，這麼簡易的方法為什麼庭宇不做呢？不可能是想不到，一定是有別的原因。莫非，是……做不到？
是了，就是這樣，身體素質在練習到明勁巔峰的時候，已經接近人體極限了，雖然這個極限是個人的極限，不同的人不同的根本，身體極限也有著不同的高度，但是顯然野獸和蜘蛛是差不多的，在擂台上兩人的表現證明了這點。那麼，要是想要超越野獸，庭宇隻有超越人體的極限才能成功。
超越極限……
臥槽，果然很難！簡直幾乎做不到！超越極限當然是有辦法的，國術四境界，內外交感就是這種高度，想想看齊利的表現，不論是內罡還是恐怖的盡道五拳——通臂，早已經不似凡人，至於當世唯一一個天人合一趙子珩，實力深不可測，一巴掌扇遍校園的事還沒過去多久呢。但是，就怕但是，內外交感又豈是那麼容易達到的？鐵拳這三十多人，除了新手幾乎人人都能有元轉如意的境界，但是罡勁和丹勁的巔峰結合起來才是內外交感，而社內就連罡勁都隻有一個人能達到，丹勁更是無人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