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三三頭一回去賣烏拉牛肉,賣了一塊六毛錢,錢不多,但她覺著,隻要有路子,掙到上初中的學費總算有指望了。
第二天星期天,姚三三早早起來收拾了,就去水庫撈烏拉牛。村西的水庫,算是本地區大型水庫了,上千公頃的水麵,遠遠的看不到邊,水麵上不時有一群群水鳥飛起。從姚三三站的地方,遠遠能望見水庫北邊高大的大壩,聽說靠近大壩的地方,水有幾十米深。
姚三三家住的土溝村,在水庫西岸,水庫她不擔心掉進去,她能到的都是淺水區,水庫的水底下比較平坦,不會陡然變深的,隻要她不貿然往深水裏走,頂多也就是滑倒了,濕了衣裳。邊上的淺水區,冬天就是大片的灘地,春天漲水了,那水也就是沒著小腿深,烏拉牛也比旁的水塘子裏多,姚三三一上午工夫,就撈了大半籃子。
姚三三拎著籃子往家走,經過一條土堰,遠遠看著她爸姚連發,扛著個鐵鍁回來了。姚三三便叫了一聲:“爸。”
姚連發今天看上去心情還不錯,估計是把祖墳的那個水溝填上了。他看見姚三三拎著籃子,知道她這幾天撈烏拉牛賣錢,在姚連發眼裏,這不過就是小孩子瞎折騰罷了,由著她,她能掙幾個錢?
“正經活不幹,瞎折騰。”
姚連發呲吧了一句,自顧自扛著鐵鍁走家,姚三三便跟在他後頭也回了家。她擱下籃子,把烏拉牛倒進盆裏,就去水缸裏舀水,哪知道水缸的水已經要見底了。
中午弄飯要用水,姚三三瞅瞅姚連發,他進了屋坐下就沒出來,姚三三隻好自己找齊水桶扁擔去挑水。吃水井在村西頭,一裏多路,姚三三個子小,就隻打了大半桶水,挑著往家裏走。
姚三三扶著扁擔,一隻桶在身前,一隻桶在身後,費勁地挑著水桶往家走。她個子小,水桶又大,也就是勉強挑離地麵,扁擔一上肩,壓得肩膀子疼,她一路上歇了兩三回。走到離家不遠的地方,便看見二文、三文兩個小孩在路邊土堆上玩。
見姚三三挑水過來,兩個小東西嘀咕了幾句,忽然二文笑嘻嘻跑過來,從姚三三身後饒了一圈,又跑開了,姚三三也沒搭理他,三文緊接著又跑過來,在姚三三身後停了一下,也是嘻嘻哈哈跑開了。
二文三文跑到路邊,瞅著姚三三得意地笑。姚三三覺著不對勁,她擱下挑子,扭頭一看,後邊那桶水裏,桶底好多泥沙,水上麵還飄著好多爛草葉子,好好一桶水已經發渾了。
不用問,當然是剛才二文三文撒進去的了。姚三三辛辛苦苦挑到家門口了,頓時氣得一張小臉都變了色。這兩個慣壞了的小東西,怎麼淨幹這樣損人不利己的瞎巴事!她這瘦瘦小小的身板,一裏多路,把這大兩桶水挑來,容易嗎?
姚三三一生氣,就擱下扁擔,大步往二文三文跟前走,二文隻比姚三三小了幾個月,論個頭,論力氣,都比她優勢,當然也就沒怕她,兩個小孩站在那兒,照舊笑嘻嘻地看著她示威。
姚三三幾步走過去,二話沒說,抬手就是一巴掌,脆生生地扇在二文臉上,並且狠狠地瞪了二文一眼,轉身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