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的風俗是婚禮後四天回門,這天,楊北京早早帶著姚小疼回來了。兩個人都是穩重的性子,不會在人前表現親熱恩愛,然而不自覺卻總有些默契的小動作。姚三三看大姐,那眼角眉梢分明帶著不自覺的甜蜜笑意。
當然,大姐夫跟大姐這一對,實在也沒啥不叫人放心的了。
新婚女婿回門,照例還是要喝幾盅,自家人也沒怎麼講究,張洪菊去炒了幾個可口的小菜,一家人都圍著桌子坐了,一塊吃飯說話。姚連發小酒喝得自得其樂,楊北京這回卻學乖了,手裏端著酒杯,隻說喝,卻總不見少。
“大姐夫,你咋不喝酒?”姚三三故意說。
“我喝著啊。”
“可你一杯酒端了半天了,你這麼敬咱爸酒,你有誠意嗎?”
“爸他酒量好,能喝。我要是再喝醉了,誰騎車帶你大姐回家?”
楊北京心說,我要是再喝醉了,不能帶媳婦回家不說,你幾個丫頭,少不了又要嚷嚷把我丟羊圈裏去。
聽到外頭有人拍門,小四便放下筷子,手裏還啃著雞爪跑去開門,很快就神秘兮兮地跑進來,衝姚三三眨眨眼,對姚小改說:“二姐,有人找你。”
“找我?”姚小改說,“誰找我?你怎麼不叫他進來?”
姚小改說著就站起來出去了,她一走,小四就對姚三三勾手指,姚三三會意,兩個丫頭賊兮兮地都跟著跑出去了。
大門口停著一輛摩托,一個年輕男人正站在車旁,中等個頭,白色長袖襯衫,顯得十分斯文。姚小改驚訝地問了一句:“陸技術員,你咋有空來?”
那人一見姚小改出來,就笑著說:“我今天路過,捎點東西給你。你那寶貝筆記本還在我這兒呢,一塊拿來給你。”
這人說的是本地方言,然而口音裏似乎有些外地腔,不仔細聽,倒也聽不分明。姚小改一聽,立刻就綻放了一臉燦爛的笑,忙問:“帶了啥好東西給我?我還正想找你呢。”
“找我?那你怎麼不去?”
“這陣子忙我大姐結婚的事。往下天不是暖和了嗎,我正打算搞泥鰍育苗,可就是那個催產藥我拿不準。泥鰍小,總不能跟養殖場那幾十斤的大魚一樣的用藥吧?”姚小改嘰裏呱啦說了一陣,又忙問:“你給我帶啥了?”
“給你帶點資料,你興許用得著。”
那人說著就去挎包裏翻東西,姚三三跟小四扒著門框看,這時候姚三三走出去,故意咳嗽了一聲,說:“二姐,有客人啊?你看你咋也不讓人家進屋坐?”
姚小改一拍腦門,說:“一高興忘了。陸技術員,趕緊家裏坐。”
這時候姚小疼也跟著出來了,在大門口迎上了,姚小改便介紹道:“陸技術員,這是我大姐,那兩個小鬼丫,是我三妹和小妹。”
“你們好。”那人衝姚小疼點點頭,微微笑著說:“我是陸競波,是小改原先的同事。”
同事?二姐打工時認識的?姚三三掃了一眼他那輛摩托車,不由得想起來她之前的疑問,這個陸競波,不會就是教二姐騎摩托車的人吧?
“進家裏坐。小改你也是的,怎麼讓同事在大門口說話!”姚小疼引著陸競波進了大門,楊北京也正在屋門口站著,小四剛才那表情明顯有事兒,看樣子楊北京也是生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