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端午節,門頭上要插兩根艾草,吃煮雞蛋,吃粽子。小寶寶呢,手上、脖子上、腳腕子上要係上五色彩線,說是防“五毒”;吃煮雞蛋,小孩子們還相互“鬥蛋”,拿著自家煮的雞蛋互相敲打,看誰的雞蛋結實,要是哪個雞蛋鬥到最後都沒碎裂,那就是“大王蛋”了,很牛的。
“三三,這艾草插完了門,別丟了啊,收著,夏天要是起癢疙瘩、起痱子,拿端午艾燒水洗洗,管用。”鮑媽隨口交代,姚三三便答應了一聲。
“三三,有個事兒。”鮑媽咂著嘴,有些猶豫,“咋給你說呢!”
“咋啦,媽,有事你說啊!”姚三三忙說。
“三三,我昨天下晚吧,去育苗場叫金東吃飯,已經下班了呢,我瞅見你那個堂妹,叫紅霞的,出了育苗場的大門,像是……有人等她,她跟那人一塊走了。”鮑媽斟酌著說,“按說啊,我也不該這麼八卦,可我瞅著那人,像是前村光棍王六子,那人可不是啥好東西,二狼八蛋的,快三十了,都找不到媳婦。”
呀!姚三三心裏一頓。紅霞算是早熟,十六歲呢,自己就想到嫁人之類的問題了。真要是跟個聲名狼藉的老光棍牽扯上,可就糟了。
“這個事吧,興許就是我多心。可是好腳不踩臭屎,一個小閨女孩跟那樣人接觸,總是不好。你三嬸那個人吧,我也懶得跟她說話,就算我跟她說,不落好罷了,說不定她還怪我亂猜疑。”鮑媽說,“三三,我跟你說,你心裏有個數。”
“媽,我知道了。”姚三三忙說,“我會留心的。”
跟鮑媽分開,姚三三便擰了眉頭。如今眼瞅著二叔、三叔家的孩子,沒一個出息的,大文懶惰懦弱,二文二狼八蛋,兩個小的,柱子和三文,也是叫家裏慣得不成人。她才覺著這紅霞有些覺悟了,要是再牽扯上這樣的事情,老姚家名聲糟了不說,紅霞這丫頭可就完了。
就算不是她堂妹,如今她在育苗場裏做工,也不該在這時候出什麼事。
姚三三把這事悄悄跟鮑金東一說,鮑金東就嘖了一聲。
“我說呢!幾天前我瞧見王六子在咱育苗場南邊地頭上蹲著抽煙,我還說呢,大忙時候這個懶東西不去幹農活,跑這溜達什麼!”
“你說怎麼弄?”姚三三忙問。
“什麼怎麼弄!”鮑金東說,“紅霞又不是你親妹妹,不然我量他也不敢!你三嬸家的事兒,你怎麼管!”
“話不是這麼說。當個女的,本來就可憐不容易。”姚三三心裏思索著,“紅霞這小孩,跟三嬸畢竟不一樣,落在我奶、我三嬸那個家庭裏,也是可憐。要真是有什麼事,紅霞這輩子可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