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三三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新婚隔日,她居然真的睡了一整天,其實也不能算是一整天,不過是一直睡到下午罷了。
按當地習慣,結婚第二天,新婚夫婦不會有任何需要參與的活動,根本任務就是吃好睡好休息好,這總算是一種體貼的婚俗安排。姚三三把“睡好”這一條貫徹得十分到位,至於“吃好”,不好意思,她似乎不記得吃過東西了。
姚三三其實之前醒過一回的,乏乏的,就是不想動。這陣子真是累壞了,婚禮前又接連地熬夜,睡眠嚴重不足,索性就懶懶地賴床,隱約記得鮑金東那家夥居然還拍著她睡,哄小娃娃似的。賴著賴著,大約就又迷迷糊糊睡了。
再醒來,睜開眼,屋裏光線十分的暗,她費了半天精神,想了想,這是一早晨呢,還是黃昏了?並且床上隻有她一個人,屋裏一點動靜也沒有,那位呢?
爬起來,她四處摸了摸,在床頭櫃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機,開機,下午兩點多鍾了?外頭陰天了嗎?不然怎麼這樣暗?不作他想,打給鮑金東。另一端滴滴了幾聲,掐斷沒接,幾分鍾後,鮑金東推門進來,一大片明亮的光線便歡快地跟在他身後撲進來了。
姚三三望著門外燦爛的陽光,眨眨眼,終於反應過來。這家夥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門窗緊閉,人為製造了讓她安心睡懶覺的“夜晚”。
“醒了?”
“……醒了。”窘啊。
“你還真能睡。”鮑金東拉開一層厚窗簾,留下一層白色花邊的紗簾,叫她,“起來吧,也該餓了。”
“你幹嘛去了?”
“去老家那邊了,昨天辦喜宴,整個家裏亂糟糟的,一起收拾一下。”
老家指的是姚家那邊,如今倆人結婚搬進了新宅子,便這樣區分開了。
“有沒有人問我?”姚三三問得十分心虛。
“沒。真的。”
鮑金東自然知道她擔心什麼,憋著笑,走過去想拉她起來。姚三三本來是拉高被子,半靠在床頭,被他一拉,就勢坐了起來,然後……又趕緊滑了下去,魚兒一樣躲回被子裏,她可憐巴巴地望著他說:
“給我拿衣服。”
鮑金東曖昧地笑了,目光灼灼,看著她慵懶迷糊的樣子,卻沒忍心再使壞,去櫃子裏給她找了衣裳來。舒適的內衣,薄毛衣,大紅的西裝小外套。這是她櫃子裏陪嫁的新衣裳,還有好幾件呢,都是大紅色的——不用懷疑,作為新媳婦,她這一個月,都隻能穿這樣鮮紅耀眼的衣裳了。
姚三三真沒有這麼喜歡紅色啊!她一向喜歡清爽的顏色。
鮑金東顯然並不懂得什麼叫“非禮勿視”,站在那兒看著她。但性格使然,姚三三卻無法像他那樣坦然地裸身穿衣,在他笑微微的注視下,姚三三躲在被子裏穿上內衣,薄毛衣,再套上外套,赤著腳,終於在床上站了起來。
“他們都在?”
“都在。大姐夫、二姐夫在收拾院子,大姐二姐都在抱著孩子閑聊說話兒,爸媽在處理昨天喜宴的剩菜,四處給親戚鄰居送。”鮑金東好心地,詳盡地一一告知,臉上的笑意依舊,那嘴巴分明咧得更寬了。
說著再補刀一句:“真沒人好意思問起你,其實我也沒起的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