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南一直覺得,每次看他們千川城的報紙就有種世界末日要來的感覺。醫院跳樓自殺的女高中生……連續失蹤人口……葉山的反常天象……他邊看邊“嘖嘖”不斷,對一邊看書的宗子諾感歎:“你說你我兩家也都算道上有名的家族,都是從古代就駐守在這個地方,這是名偵探招來了事件,還是有事件的地方名偵探就要出現?”
宗子諾沒理會,專心啃他的課本。他這些日子缺了課,要抓緊補回來。
悠南繼續胡思亂想著。他雖然長得像個殺手,但本質卻是憂國憂民的大好青年,按灼灼的話說就是整天閑得蛋疼,鹹吃蘿卜淡操心。
路清野這時打著手機走進寢室來,長長一段盲音,便愁眉苦臉地掛了電話。好青年悠南大媽又開始操閑心了,一副八卦的狗仔嘴臉,啊不,是關心室友的擔憂神情:“看你打了一上午電話,表情跟便秘似的痛苦,是不是女朋友不接你電話?”
路清野皺眉:“千塵還不是我的女朋友。”
“還不是就是說以後會是……”正興致盎然八卦的悠南突然打住話頭,從報紙上方露出一雙鷹隼般的眼,直直盯著路清野的臉,“等等,你說誰?千塵?”
“是啊。”路清野毫未察覺逼近的危險氣息,一臉我見猶憐的天然呆。
“該死!”悠南突然摔了報紙,蹦了起來,像一頭暴起的狗熊,“你小子老牛吃嫩草都吃到老子家來了!我妹妹千塵都去外地念高中了,你個小白臉怎麼勾搭上的?!”
“說誰小白臉呢?說誰老牛吃嫩草呢?”路清野愣了一瞬後,猛的漲紅了臉,“你突然抽什麼風啊!誰勾搭你妹了!”
“那是你還沒勾搭成,千塵還不是你女朋友!”
“還不是就是說以後會是的!該死,不對!誰說叫千塵的就必須是你妹妹洛千塵啊!”
“不是我妹你說清楚啊!誰知道是同名啊!”
千大男身宿舍503寢在這個美好的午後再一次雞飛狗跳、硝煙彌漫。宗子諾抱著課本繞過悠南舉起的凳子和路清野操起的拖布杆,正打算轉移到走廊,被悠南一把橫腰攔住。
……感覺真像被流氓當街劫持的無辜人質。
“反正今天也沒課了,你一會跟我去趟我家,吃頓飯。”悠南說。
“什麼事?”宗子諾問。
“……沒事!”悠南有點火了,“你就必須有事才能來我們家嗎?你就不能沒事來我們家看看小灼嗎?那丫頭可是……”他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宗子諾那張雕像般木訥的臉,真跟複活節島上的石像似的,哪個姑娘的桃花飄他身上就純屬白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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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灼灼重重打了個噴嚏,突然就對桌子上這一盤炒麵沒了興趣。她望向窗外街對麵的醫院後院,隱約可見黑衣的高大男人正推著輪椅上的清秀少女慢慢散步。
看眼時間,已經是傍晚五點。
唔,還真是無聊的一天呢。灼灼打了個哈欠,拿起一邊的冰鎮可樂醒醒神,這時旁邊傳來吵鬧的聲音。
“**不長眼睛啊!老子這是名牌運動鞋!”
不用看也能想象這種成天把自己的女性直係親屬掛在嘴邊的人,一定染著頭刺著青,身上到處穿環還套著自以為有個性的破衣爛衫,多瞧一眼都是髒了眼睛。
話雖如此,但沒聽到店員來調解的聲音,灼灼還是忍不住看了眼。
然後,一道瘦弱的黑影壓了過來,險些碰翻了她的桌子。
“啊,對不起對不起……”灼灼正直眼看著自己吃剩的半盤炒麵在震蕩中甩了出去,一個溫潤如清茶的聲音就在耳邊慌亂地響起。
她抬頭看向這個正不斷賠禮的清秀少年,半邊劉海略長掩住了他一隻眼,露出的另一隻眼墨玉般漆黑幽深。他一手還捂著被撞痛的腰,本幹淨的白襯衫上被染了一片油汙。
反觀旁邊那個給別人添了麻煩還在嘴裏不幹不淨、獐頭鼠目的刺蝟頭,好惡立判。
灼灼吸掉杯子裏的最後一點可樂,咧嘴露出咬著吸管的一排潔白的貝齒。
她突然舉起杯子,把裏麵剩下的冰塊朝刺蝟頭劈頭蓋臉地揚了過去。
“啊,抱歉抱歉,冰灑了你一臉呢。”在少年和刺蝟頭錯愕的眼神中,她親切地微笑說,“真浪費。”
“我艸!!!!——”刺蝟頭反應過來,頓時暴跳如雷。灼灼順勢按住他揮來的手,撿起旁邊快灑沒了的炒麵,“咣當”一聲把盤子摔碎在桌子上。她撿了塊尖銳的瓷盤碎片,抵在刺蝟頭被按住的手腕上,“你剛剛要艸什麼?”
刺蝟頭掙紮,卻愕然發現女孩看似纖細的手指竟堅硬如鐵鉗,一用力就是陣抽筋傷骨的疼。碎片冰冷鋒利的邊緣劃過皮膚,頓時寒毛直豎。
“再動動剛好就能紮破大動脈嘍。”灼灼淡淡撩起目光,饒有興致地欣賞著刺蝟頭映在那雙無機質般冰冷透明的眸子裏,漸漸扭曲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