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不住的尖銳的笑聲中,深深的恨意從話語的裂縫中溢了出來……一隻溫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顫抖了下,腳步沒有停。
那隻手就這樣久久搭在他的肩膀上,沒有蒼白的安慰的話語,也沒有讓人揪心的同情的目光。
是呢,她也曾失去了家人。我們,都是同病相憐的人。
他猶豫了下,伸手覆在那隻手上,輕輕握住她柔軟的手指,傳遞著彼此的溫暖。
“龍妲讓我給她做事,她暗示我,要去接觸你,引起你的注意力。我能有什麼辦法?我想了半天,最後鬼使神差的……就去偷你的錢包了。”葉凡接下來的話輕鬆了些,還有點想笑出來的感覺。灼灼也不禁笑了笑:“我看你也是個斯文學生的樣子,還挺詫異的。”
“你不知道的,我爸媽在為了我妹妹的病冷戰那段時間,我因為心灰意冷不想回家,平時也沒心情去上課,就在跟一夥街頭流氓混了一段時間,還誤打誤撞參加了一個小偷集團。我一個月就出師了,當時頭目還說我天賦很好……”葉凡像在說一個笑話似的,語氣裏卻有絲無奈,也有苦澀,“後來有一次被局子逮了,幸好沒有明確的證據,我爸花錢把我保了出來,那時我才發現自己有多荒唐。想不到這麼久後,又派上用場了……”
他轉過頭來,微微笑著看著灼灼,在女孩的目光回視過來時,又有點局促地轉了回來:“灼灼,你……為什麼當時會問那個問題?會問龍妲我們家的事……”
“誰知道,大概是因為那麼多受害者中,我隻認識你吧。”灼灼淡淡回答。
這個答案讓他心底隱約有些說不清的失望,垂著頭又沉默了好一會,才下定了決心,再次有些艱澀地開口。
“你……會原諒我嗎?我做了這些事……我是有目的地接近你的,我一直在騙你。”
“這我早猜到了。我說過我幫你也沒安好心。”
“……那天晚上襲擊你的,其實不是我妹妹,是我自己。”
“我知道。”
淡淡三個字,葉凡再次回過頭來看她。
“你妹妹雖然是嬰靈,她身上其實沒有多少戾氣,她之所以纏著你,隻是因為沒有了媽媽後,你是她唯一的親人了。”灼灼沒有看他,目光移向別處,輕聲道。
葉凡轉回頭,聲音有些發澀,低低地說:“謝謝。”
灼灼歎了口氣,依然和平常一樣,有點別扭的語氣:“我說過別總跟我說謝啊,我不用……”
她突然頓住了。在葉凡聽到這熟悉的語氣想微微笑起來時,他感到女孩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拽在原地。
他微微一愣,正奇怪,突然喉頭也滯住了。他怔怔望著前方,看到了灼灼為什麼拉住他的原因——在灑落走廊裏的幽涼的月光下,他竟然沒有發現那個鬼魅般站在夜色裏的黑衣的男人。
熟悉的陰寒而又沉重的氣息,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仍清晰地傳來,將夏夜燥熱的風凍結成凜冽刺骨的刃。
灼灼緊緊盯著男人仿佛融在黑暗中高大沉默的身影,好像能接觸到他陰鷙的眼神,凍僵的喉嚨裏溢出對方的名字:“司徒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