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青三人告別烏壘王,重新踏上西域的旅途。
此刻,亦青、靈宣、高永均身穿烏壘王後贈送的西域人常穿的傳統服飾,猛然一看,與西域本地人並無二樣。三人身後是烏壘國贈送的五峰駱駝,駝背上馱滿了食物和飲水。
在離開天山腳下時,靈宣戀戀不舍地回首張望天山,在這座神秘的群山之中藏匿著她對淳於爺爺的承諾。
亦青騎在馬上,感受著緊貼在胸前的玉墜,她回味著烏壘王夫婦“永遠忠於大漢”的誓言,嘴角邊時不時露出了甜美地笑意。
三人在烏壘國向導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地繞過焉耆國,在沿著尉犁國界內的沙道上行進時,突然迎麵駛來兩輛眼熟的馬車,馬車後麵緊緊跟隨著的手持長戈的武士。
“匈奴使團!”亦青心頭一緊,她忙用衣袍罩住自己身上的佩劍。
白日的沙道上氣溫頗高,迎麵而來的兩輛馬車均打開了車窗,敞開著車幔。車內的人都可將車外景物盡收眼底。
第一輛車中坐著呼衍索胡,他盤腿端坐車內,兩眼閃著精光,如狼目一般警惕地掃視著車外。當看到亦青一行人從車旁走過時,他狠狠地一直盯視著她們三人。
被呼衍索胡如此這般地盯視,三人均有針刺入膚般地感覺。但是,她們誰也沒有出聲,隻是盡力使自己神態顯得自如一些。
第二輛車中坐著呼衍閼氏和那位美麗的貼身女奴。
亦青走過時,不自覺的向車內多睨了一眼。
雖然相距尚有一段距離,但是這一次亦青總算大概地看見了呼衍閼氏的容貌。隻見呼衍閼氏的年齡似乎和自己相仿,自有一份雍容和成穩,她風韻未失,俏麗仍在,隻是連續的旅程,使她看上去有點倦態,
呼衍閼氏閉目端坐車中,而她身邊的女奴卻精力充沛地東張西望。當女奴見到亦青她們三人,身穿西域麻織長袍相向而過時,露出了一臉地驚訝,她回頭用匈奴話問道:“誰說西域沒有女子行走於沙漠?這不是嗎?”
其實這位美貌少女根本不是什麼閼氏的貼身女奴,而是呼衍閼氏的親身女兒——安普居次。
當安普居次聽說母閼氏將要出使西域時,便鬧著要求母閼氏帶她同往西域。呼衍閼氏考慮到此行的風險,根本不予答應她的要求。當時呼衍閼氏搪塞她道:“從古至今,哪裏有女子行走在西域沙漠之中的?”
由於自己的任性,和父單於的極度嬌寵,最終以她承諾:不暴露自己是匈奴居次的身份為條件,而僅以閼氏貼身女奴的身份隨母閼氏一同來到了西域。可是,那日母閼氏所說的“從古至今,哪裏有女子行走在西域沙漠之中的?”這句話卻深印在了她的腦中。
來到西域已經有些時日了,穿沙漠,越河流,很少能在路上見到行人,偶然遭遇到的也是匆忙趕路的商隊,倒是真得沒見到有女子行走在沙漠之中。此時,突然間看見亦青等人,這怎能不讓安普居次大感興奮!
安普居次的話一下子驚醒了閉目養神的呼衍閼氏。呼衍閼氏睜眼回頭向擦身已過的亦青三人投去疑惑的一瞥後,立即大叫道:“停車。”
閼氏的車輛停下後,在前開道的呼衍索胡不明就裏,也忙叫停自已的馬車。順手拿起身邊的長斧,跳下馬車,來到呼衍閼氏的車旁,向呼閼閼氏問道:“妹子,怎麼了。”
原來,這呼衍索胡是呼衍閼氏的親哥哥。
呼衍氏族是匈奴的大家族,呼衍家族在匈奴曆史的各個階段均為匈奴建立過功勳,族中多出閼氏。此刻,匈奴的生存空間因為被漢朝、鮮卑打壓,變的日益狹小。此時的匈奴已處在一個生死存亡的關鍵時期,而正是在這樣一個時期,他們兄妹冒著極大的風險出使西域,是為匈奴的生存而拓展空間。
平日裏,他們君臣相待,而在私下裏,卻是兄妹相稱。
呼衍閼氏對呼衍索胡一指亦青等人的背影問道:“大哥,你不感覺她們有什麼不同嗎?”
呼衍索胡向亦青她們三人背影看去,不解地問道:“妹子,有何不同?”
呼衍索胡雖然是匈奴的一員大將,他為人凶悍,武功出眾。可是他這個人粗獷有餘,平日中不太能夠注意細節。
“我們在西域行走的這麼許多日子裏,可曾見過有女子行於沙漠之中的?”
呼衍閼氏的話一下子點醒了呼衍索胡:“是的,這西域自然條件惡劣,女子除去遠嫁而必需穿越沙漠外,平日何敢行走於沙漠中?”
呼衍索胡說道:“妹子稍等,待我前去看個究竟。”說完,便緊握長斧,一個縱身,急步向亦青她們追去。
隻見車後的匈奴武士,也一下分出十人,躍馬緊隨呼衍索胡,向亦青她們而來。
呼衍索胡急步來到亦青她們身後,用西域話高喊道:“前麵三人,給我站住。”
聽見呼衍索胡地叫喊,亦青勒住馬匹,小聲對高永和靈宣囑咐道:“不要輕舉妄動。”
靈宣點頭,她慢慢靠近高永,伸出一隻手輕輕攥住高永的手。她擔心高永不善自控,鬧出禍來。
現在她們所麵對的可是匈奴武士。匈奴單於放心讓自己的閼氏行走在這艱險無比的西域,一定為她提供了充分的安全保障。這些緊隨閼氏出訪的匈奴武士,無疑是從能征慣戰的匈奴大軍中精選出來,他們必然具備超強的戰鬥力。
亦青緩緩地轉過身來,保持著十二分地警惕,看著飛奔過來的呼衍索胡。
見前麵三人停下腳步,呼衍索胡也就不向前進了,他用炸雷般的聲音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