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鄭閏向呂光破析龜茲王險惡陰謀的時候,就聽到鄰近的帳篷中,傳來攣鞮日健的大聲責問:“這不是我的帳篷,我怎麼會睡在他人的帳篷內?這是怎麼回事?”
亦青、鄭閏、靈宣、阿彩,都不由得笑了。亦青和鄭閏起身,向昨夜安置攣鞮日健的帳蓬走去。
進入帳篷,鄭閏對依舊躺身裘被中的攣鞮日健說道:“殿下,你昨夜大醉,我們無奈,隻好鳩占鵲巢,借殿下的帳篷使用了。”
亦青也笑道:“殿下,你且起身,回你的帳中,我們向你引見一個人。”
攣鞮日健起身跟在亦青和鄭閏身後,回到自己的大帳,他看見呂光,不解地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亦青和鄭閏便將昨晚攣鞮日健酒醉回到營帳後發生的事情詳細地敘說了一遍。
聽完亦青和鄭閏地講述,攣鞮日健勃然大怒,口中大罵龜茲王。
亦青說道:“酒宴中,真地非常擔心殿下會答應在他的宮中過夜。”
攣鞮日健說道:“雖然給這個狗王灌了不少酒,但是在酒宴上腦袋還算清楚,就是出了延城之後的事有點記不確切了。”
亦青對攣鞮日健說道:“殿下,龜茲王如此做為,不能排除後麵可能有北匈奴使團的指使啊!”
攣鞮日健雙目一瞪,高聲說道:“我先宰了那個北匈奴的女俘,然後帶人衝入延城,殺了這個龜茲狗王……”
鄭閏忙攔住道:“殿下,千萬不可,龜茲王如此狡詐,他一夜沒見呂壯士回去,一定會有後續手段。我想,他既然用漢朝俠士前來行刺,而不在本國選擇刺客,一定還想著偽裝自己,且看他如何繼續表演,我們再相機行事?”
攣鞮日健想了想,誠懇地回道:“我聽鄭先生的。”
用過早飯,龜茲王果然派遣一位大臣來到攣鞮日健的營帳,說是前來向王子殿下請安。
攣鞮日健咬牙地說道:“他哪裏是來請安,分明是想打探我有沒有遇刺身亡!”話雖然如此,但是攣鞮日健依然聽從鄭閏的布置,請呂光回避,在帳內召見了龜茲王的使臣。
這位使臣顯然也不知道龜茲王的計謀,還以為龜茲王真心實意試圖巴結這位南匈奴王子,所以一見攣鞮日健就一臉訕笑,說了好多殷勤肉麻的話。
攣鞮日健也假意對龜茲王表示感謝道:“要不是昨日酒多,今天一早定會入宮表達謝意。”
打發走了龜茲國使臣後,鄭閏說道:“殿下,我猜要不了多久,龜茲王又會派遣使臣前來。”
“他還會再派使臣前來?”攣鞮日健詫異地看著鄭閏。
如果不出鄭閏所料。下午,那位龜茲使臣又來到營帳,傳遞龜茲王的邀請:“請王子殿下一行今晚再入王宮,龜茲王繼續宴請殿下”
原來,龜茲王聽了使臣回複後非常驚訝地暗暗猜測:“難道呂光沒有去行刺?這不可能,中原俠士最重承諾,不會言出不行的!那麼,攣鞮日健怎麼就象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不做一點反應?”
龜茲王獨坐殿內,有點糊塗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就在這時,呼衍閼氏和呼衍索胡同時來到他的大殿,急於向他了解刺殺攣鞮日健的情況。
龜茲王忙將使臣在攣鞮日健營帳內的所見詳細向呼衍閼氏稟告。
呼衍閼氏聽完,也是不解,她沉吟片刻,隻能斷定呂光沒有入帳行刺。不然,不管行刺成與不成,攣鞮日健必會有所反應。
龜茲王想了想,說道:“或許南匈奴使團營地警戒森嚴,呂光無法入帳,所以行刺不成,覺得無顏再回來麵見自己,便悄悄走了?如果呂光稍有一點動靜,攣鞮日健年輕氣盛,城府絕然不會修煉到這般泰然自若的境界。”
呼衍閼氏一聲冷笑,不屑地對龜茲王說道:“漢人本就不可相信,他們狡詐陰險,反複無信。陛下竟然將如此重任寄予一個漢人,也太一腔情願了吧!”
龜茲王一番用心,卻被呼衍閼氏如此嘲諷,頗感委屈。
見龜茲王麵色難堪,呼衍閼氏忙又安慰道:“不過,陛下對匈奴的忠誠,一番苦心,也足以讓人感動!”
龜茲王見呼衍閼氏對自己又有褒獎,忙抬頭道:“隻是沒有完成呼衍閼氏交辦的事情!”
呼衍閼氏說道:“不妨,還有機會。”於是又向龜茲王做了一番布置。
聽完呼衍閼氏的話後,龜茲王一臉苦笑,極不情願地說道:“隻能如此了,一切聽從呼衍閼氏的吩咐。”
就這樣,在呼衍閼氏的逼迫下,龜茲王又派使臣去請攣鞮日健再赴晚宴。
龜茲王的使臣剛剛派出,呼衍索胡便立即著手布置北匈奴武士潛伏在龜茲王宮,準備在酒宴中一舉擒獲攣鞮日健。
龜茲王看見北匈奴武士準備在他的王宮中向攣鞮日健動手,大驚失色,趕忙來找呼衍閼氏,見呼衍索胡也在,便阻擋道:“閼氏,大將軍,你萬萬不可在我宮殿內對南匈奴王子動手啊!”
呼衍索胡雙眼一瞪問道:“有何不可?”
龜茲王愁眉苦臉地說道:“大將軍如將南匈奴王子殺死在我的王宮中,我將如何善後?請大將軍無論如何也為我考慮一下吧!”
呼衍索胡責問道:“你想如何善後?難道你還想為自己留一條日後投靠南匈奴的後路嗎?”
龜茲王驚恐地說道:“大將軍,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這些年,我為了匈奴在西域的利益,所作所為,難道大將軍都視而不見嗎?”
龜茲王想到自從夥同焉耆國一起攻殺陳睦後,****擔驚受怕,生怕哪一日,漢朝大軍殺入西域,衝進延城,找他算賬。如今呼衍索胡還如此責難自己,他又是委屈,又是氣憤,不由臉色發青,全身直抖。
一旁的呼衍閼氏見龜茲王這樣,忙說道:“呼衍將軍,在龜茲國內行事,怎可不事先征得龜茲王的同意?快快命他們撤出王宮”
呼衍索胡看著閼氏妹子,不解地問道:“閼氏?這……”
呼衍閼氏忙向呼衍索胡遞了個眼色,口中語氣卻頗為嚴厲地說道:“你太草率了。”
呼衍索胡無奈,隻得傳命北匈奴武士退出龜茲王宮。
見北匈奴使團武士退出王宮,龜茲王暗暗舒了一口氣。他對呼衍閼氏拱手說道:“謝謝呼衍閼氏體量小王的處境!”
呼衍閼氏安慰道:“陛下不用道謝,這件事,是呼衍將軍做的不對,也怪我們事先沒有同陛下商量,實在是草率。”
呼衍閼氏的安撫,讓龜茲王頗受感動,他趕忙又討好道:“其實大將軍的用意,小王也能理解,隻是……”
呼衍閼氏打斷龜茲王道:“陛下不用再說了,我們知道陛下一心忠於匈奴,必會事事都為匈奴考慮。這樣吧,今晚攣鞮日健赴宴,我和呼衍大將軍親自陪他,陛下以為如何?”
龜茲王麵顯驚訝地問道:“呼衍閼氏要親自陪南匈奴的王子?”
呼衍閼氏點了點頭。
“這——?”龜茲王不知呼衍閼氏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呼衍閼氏說道:“陛下放心,我自然不會在龜茲國宴之不顧身份,讓陛下為難的。”
看著呼衍閼氏沉穩決意的臉色,龜茲王再也無力說出一個“不”字,他隻能躬身對呼衍閼氏說道:“好的,一切聽從呼衍閼氏安排。” 說完,便告辭退去。
龜茲王走後,呼衍索胡忙將房門關上,問道:“閼氏,你為什麼要去陪那個南匈奴王子?”
呼衍閼氏說道:“大哥!這你就不懂了。現在,龜茲王不願明著和南匈奴翻臉,他的心思還是明擺在哪裏!他想腳踏在兩個匈奴的船上。我們在酒宴上一露臉,攣鞮日健一定心存疑惑,這時,我再用匈奴話向攣鞮日健做些暗示,攣鞮日健必然相信龜茲王已無回轉投向南匈奴的可能,而憎恨龜茲王。他龜茲王想踏在南匈奴船上的那隻腳不就落空了嗎?他唯有伸手抓牢我們,這樣,我們就可以任意擺布龜茲王了!”
呼衍閼氏說著,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得意!
在攣鞮日健的帳篷內,攣鞮日健對龜茲使臣說道:“謝謝龜茲王盛情,今晚我一定赴宴。”
送走了龜茲使臣後,攣鞮日健疑惑地向鄭閏問道:“鄭先生何以能知道龜茲王會再派使臣前來?”
鄭閏笑道:“這不難猜測,以龜茲王的狡猾,他一定會欲蓋彌彰,極力掩映。”
亦青問道:“殿下今晚赴宴,是不是太冒風險?”
鄭閏想了想,搖頭說道:“龜茲王還沒有和南匈奴撕破臉皮,這就是為什麼班將軍不用漢使出遊西域,而寄希望於殿下的原因。現在的形勢,他斷然不會在王宮中發難殿下。不過,殿下今晚赴宴,切記不可飲酒過量。”
攣鞮日健點頭回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