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地下室內,昏暗的燈光,四處零散著打亂的紙張。六張年輕的麵孔,此時正滿臉痛苦的緊掐著自己的脖子,似乎想要以此來減少自己的呼吸頻率。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地下室的房門如同那最堅固的牢房,即使有著強大的火力,卻是沒有多餘的動作打開一絲一毫。
“哈,哈哈哈……特種兵,劍鋒特種兵,你們不是無敵麼,今天這裏就是你們的墳墓!這些神經性毒氣,可是專門為你們準備的……哈哈哈哈哈……”門外,一個猙獰的麵孔透過地下室的鐵門印在六人的瞳孔裏,放大,放大,再放大……
不甘、憤怒,全部掩在了瞳孔的最深處,就算有來世,也絕不忘記這樣一張猙獰的麵孔。
“雷政……!”咬牙切齒的吐出這樣兩個字,陳怡猛的驚醒了過來。可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大量的訊息突兀的強加入到陳怡的腦海,這是和陳怡的記憶完全對不上的屬於一個叫做張若晴的記憶。
記憶中,一個個嘲笑的臉龐,始終伴隨著張若晴的生活,不管是在孤兒院內還是在學校裏,張若晴始終都是一個人。唯一的不同,隻有那個叫做沈耳然的男孩。和張若情一樣,同樣是個孤兒,他也總是被嘲笑,可是每次張若情在他臉上看到的都是溫和的笑容,好似周圍的一切都遠遠的和他隔絕了一樣。
“啊……”接收著這完全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即使堅韌如陳怡也不由得大喊了一聲,隻感覺整個頭都要爆炸開來。腦中的景象掠的太快,根本就沒有想過陳怡是否有那麼快的接受能力。
終於,在陳怡的印象再次停留在那個冰冷的倉庫以後,整個腦中似乎一下子炸開了,頓時陳怡兩眼一黑,再次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沉了下去。
接收了張若情的記憶,此刻的陳怡清醒的知道,劍鋒特種兵隊員陳怡已經成為了一個死人,而現在的身份,叫做張若情,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可即使是死人,張若情也不會忘記那樣一張猙獰的麵孔。
對著鏡子,看著自己重生後的樣子,身子單薄的厲害,是那種長期的營養不良造成的。身高在一米七,瓜子臉,小巧的鼻子和嘴巴,整張麵孔,一個巴掌都能撐的下來。雖然那麵相柔弱,可是卻長得和前世的自己有著八分的相像。
摸著這樣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孔,陳怡的心裏很平靜。平靜到似乎已經忘記,前一秒的自己還在承受著神經性毒氣的毒害。而此時,卻是已經完全成為了張若晴。
兩種人生的疊加,張若晴的懦弱和膽小,陳怡的堅強和果斷,此刻,全部融入到了張若晴這個腦海中。
“張若晴,張若晴,以後你的人生就讓我來幫你走,你的愛人,我會好好的照顧,即使他不曾知道你愛過他。”是的,張若晴,這具身體的本尊是服藥自殺的,麵對那無止境的嘲笑和無止境的欺辱,以前的張若晴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也許,這個選擇是張若晴這輩子做的最膽大的一次。
拿起張若情曾經留下的那份遺書,上麵隻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安好。
是啊,隻願你安好,即使身死,也隻願你安好。
看到這樣的兩個字,即使上輩子活了三十個年頭,從來都不知道愛情為何物的陳怡也不由得淚濕臉頰。若是沒有參與到張若情的記憶,陳怡可能隻會覺得這隻是一個悲哀的女生,覺得她是一個懦夫,是一個對生命不尊重的失敗者。可真正的參與進來,看到一個那樣的人生,陳怡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去描述這個女生,愛的卑微,可又善良的讓人心痛。
擦幹臉上的淚水,從不為除戰友以外的人流淚的陳怡恭敬的對著鏡子敬了一個軍禮:“保重!”
傍晚的彩霞映照著窗外的天空,這是一個小居室的房間,房間裏除了簡單的家具隻有那一袋袋擺放整齊的方便麵,以及牆角上碼的整整齊齊的課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