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
破解第五根水柱,伊闕就已到了狀若爛泥,癱倒地麵不能自主的地步。
接下來的這十日,在場的任何一人,饒是對他最為信任的羽長戈都無法找到一丁點兒恰當的理由說服自己。
羽長戈不無擔憂的道:“伊闕師弟,不是做師兄的多嘴,下麵的十日可不是簡單的等於前麵的兩個五日。有什麼需要師兄相助的,你盡管開口。”
伊闕澀然一笑,說道:“師弟理會得。倘或煎熬不過,便是師兄不說,師弟也是要開口的。師兄勿須多慮。”
羽長戈隻得一點頭,但凝重疑慮之色並沒消退半分。
“諸位師兄請吧。”伊闕為表決心,當仁不讓的第一個坐到“一分流水”陣前。
幾人依次坐好,綠鬢娘子纖纖十指參差交錯,結出一個截然不同之前的開端手印,爾後指節靈動若蛇,翩翩舞動,一個個教人眼花繚亂的手印飛快結出,又蜻蜓點水般點向第六根水柱。
每結出一個手印,巋然而立的水柱便會顫動一分。而陣內守護風戶姬的風精靈感應到勝過以往的危險氣息,旋繞速度陡增。旋繞之間劃出一道道乳白軌跡,清麗之態絕世無雙,也難怪烏鵲穀女弟子素來以清素著稱於世,想來跟自小修習風息靈力脫不了幹係。
然而此時此刻風精靈旋出的美景也僅僅是教四位首席大弟子喟歎那麼一句。畢竟美景再美,也隻不過是短暫停留,終究抵不過神兵帶來的誘惑大。所以,四人合上眼睛,小心謹慎的調度著本體靈力,以期用最小的代價度過接下來的十日。當中又以伊闕最為嚴苛,一絲一毫的靈力他都用到刀尖上,絕不輕忽浪費。
綠鬢娘子結出最後一道手印,右手中、食兩指緩緩刺出,刺入第六根水柱寸許,旋即同樣定住身形。和五人石雕般定住的身形截然相反的是,五人體內湧動的靈力卻可以用洶湧澎湃來形容了。
倘或此時大陸上最絕頂的獵殺者動手的話,獵取五人性命隻怕是牛刀小試,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來的容易。
但這事也隻能是幻想罷了,先不說山嶺外猶如鐵桶般的防護,單是神魔淵中香雪洞記名弟子放出的“但凡七大派之外覬覦神兵者,殺無赦”這話,還就真沒幾人再敢明著動什麼妄為的念頭了。
至於山嶺外那些個吵嚷著要來一看究竟的修士們,也不過是某些個門派故意釋放出的訊號罷了,對於執意要奪得封魔神兵的龍爪峰來說,根本不具備一絲絲的威脅意味。套用龍爪峰掌門人的一個麵部表情就是,不值一哂。
解陣的時光說不上難捱煎熬亦或是撕心裂肺。隻是在夾雜著伊闕痛不欲生的咳聲中,不知過了幾個晨昏之後,凝然不動的綠鬢娘子右臂極輕微的一斜,中、食兩指抽離水柱,而後兩掌一合落在小腹處,眼睛隨之張開。
“嗯?”
感應到體內靈力不再朝外奔湧,羽長戈、歐陽愷、忌申武牢三人紛紛睜眼。看到並未消散的第六根水柱,心頭疑惑大起。
羽長戈沉聲道:“這是為何?”
綠鬢娘子一指伏地大咳的伊闕,地麵上分明有一大灘血跡,說道:“難道你想殺了伊闕不成?”
經她這麼一說,羽長戈頓時明白過來綠鬢娘子中斷解陣之故,抱拳道:“承蒙厚意,龍爪峰、朝音崖兩派定然湧泉相報。”
綠鬢娘子不憂不喜,淡然道:“我這麼做,無非是看在各位創派祖師的份上。”但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保全伊闕那是明麵上的一個理由而已,她真正的目的乃是拖延,竭盡全力無限可能的拖延,等待本派島主見到假小謹所給的回話。
畢竟修真大陸表麵上的平和本就到了踽踽獨行的地步,稍有一個不慎誘因就會致使生靈塗炭,重蹈幾百年前的覆轍。而封魔神兵的乍然臨世,無疑就成了最大不過的誘因。
當世的梳洗島已非當年可比,再也沒有拯救大陸於危難之際的手段。既然如此,唯有不去摻和這趟渾水,方有免於危難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