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雨再向靜雪中一拍,呼喊道:“郿鄔姐姐,我是梅子雨啊。”
她聲音未落,身前雪幕乍然出現異狀,如水晶珠簾一樣緩緩向兩邊撥開。
雪幕將分未分之際,其後景象尚未得見,鼻中卻是嗅到一股素素清香,接著微分的雪幕中飄來幾片花瓣,竟是梨花。
風輕塵跟在梅子雨身後,擠進雪幕分出的一個窄窄口子。
人未落定,一片一片的梨白已闖進眼中。
眼前所見,是一株挨一株的葳蕤梨樹。
一樹一樹的梨花。
一樹一樹的梨白。
龍荒山原是茫茫萬裏飄雪,雪片徐徐。
這一方天地卻是洋洋灑灑的純白花片,從樹枝墜落,速度奇疾,宛如傾盆暴雨一般。
然四野無風。
地上僅有薄薄一層花片,就像龍荒山原飄落的靜雪一樣,不會因為時間的長短,而使地麵雪片有所增厚。
龍荒山原本就夠奇異的了,此處隻多不少。
一路低頭拂枝,兩人沿著梨花小徑走向梨樹深處。
環首四顧,遠近皆是梨樹梨花掩映,仿佛置身於汪洋大海之中,無邊無際,沒有盡頭。
風輕塵驚愕連連,止不住的讚歎道:“想不到茫茫山原中竟然會有這麼一大片梨海!匪夷所思!難以置信!”
梅子雨想起自己第一次進入這片梨海時的情狀,驚異錯愕讚歎便跟現下的風輕塵沒兩樣,微笑著說道:“這片梨海方圓約有十裏上下,因此喚作‘十裏梨白’。”
十裏梨白。
風輕塵於心中默念一遍,說道:“倒是個挺雅致的名字。”
梅子雨欣然道:“是吧,我也這麼覺得。”
風輕塵忽又記起那塊上書“靜雪坊”的石碑,問道:“那外麵那塊石碑是怎麼一回事?”
梅子雨抿抿嘴,不情不願的說道:“那是郿鄔姐姐取的名字。可你看這梨花墜落之快哪裏稱得上是靜雪了?簡直名不副實嘛。我以為該當改為‘快雪坊’才是,結果郿鄔姐姐說‘快雪坊’太也難聽。我又說叫‘十裏梨白’如何,總不難聽了吧?你猜怎麼著,她又說習慣了‘靜雪坊’,該換名字聽起來怪怪的。真是豈有此理,分明是她不願改,卻來推三阻四的。”
“畢竟人家才是此處主人,姑娘,咱們還是客隨主便的好。”
梅子雨乜斜道:“喂,你是哪頭的人,幫我還是幫她?”
風輕塵為她脅迫,隻得違心說道:“自然是幫姑娘了。”見她臉色緩和下來,又道:“那獸王曾叫喊著要見願者,莫非這座梨園內住了不止一人人?”
“笨蛋啊你,願者就是郿鄔,郿鄔姐姐就是願者,死腦筋啊!”
“願者郿鄔,願者是此間主人的別號嗎?”
梅子雨不耐煩的一揮手,說道:“一時跟你也說不清楚,反正‘十裏梨白’隻有郿鄔姐姐一個人住,以後日子還長著呢,等姑娘有了空暇再來說。”
梨徑通幽,兩人沿著小徑輕步慢走,不一時來到一處小院前。
院子不大,是用梨木充當籬笆圍起來的,院裏隻有兩間小小茅草屋。一間正對院門,一間位於院子左側。院裏同樣栽種了梨樹。
梅子雨一指左邊那間茅草屋,說道:“那間你住,另一間我住。”然後又向院子右邊一指,說道:“看見沒,那裏就是郿鄔姐姐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