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數天,兩人就住在青梅別院裏,梅子雨一步未曾踏出院子,風輕塵也就亦步亦趨,陪伴她一步不出。而尚遲遲仿佛突然人間蒸發了似的,這幾天一麵也沒見過。
隻是勳城城中,戒備突然嚴密了起來,看得出是尚遲遲的傳話起了效用。
住進來的第一天,梅子雨指使風輕塵將屋裏陳設按照自己的心意重又規整了一遍。再將院子徹底清掃,之後便無事可做,閑居寂寥,除卻聊天以及偶爾的拌嘴,兩人唯一專注的便是煮茶。
青梅林中有一口古井,兩人煮茶倒也十分的方便。
在十裏梨白時,遍地梨花墜雪,兩人煮的是梨花清茶。此地栽種的是一株株的青梅細樹,兩人依舊就地取材,煮的便是青梅酸茶。倘若有一日兩人住的地方遍植富丁,隻怕煮的就是富丁苦茶了。
從前的梨花清茶喝著清洌,聞起來有梨花特有的繚繞清香。而這些天煮的青梅酸茶,聞著倒沒什麼,喝起來卻是酸中帶著點點的澀,味道倒也別具一格,令人心清神明。
這一天,風輕塵熟練的支起紅泥小火爐煮水。不一時,瓷碗中茶湯沸騰,梅子雨懶懶的嚐了一口,皺著眉頭將瓷碗一推,說道:“喂,喝了它。”
每次煮茶,分到風輕塵手中的,總是梅子雨剩餘的茶湯。這次同樣如此,他也不覺得什麼,端起碗一口喝了個底朝天。
梅子雨百無聊賴的吐口氣,手掌搭上他肩膀,忽然說道:“喂,咱們去城中逛逛啦。”
“好啊。”
不論梅子雨說什麼,風輕塵的第一反應便是應承下來,應承之後一想自己從沒逛過勳城,可謂要多陌生就有多陌生,別看這是第二次住進勳城,可跟從沒進過的勳城的人沒兩樣的
是以說道:“姑娘,咱們先去尋我表弟,他對勳城好玩的地方一定是了如指掌的,請他帶咱們逛上一逛。”
梅子雨嘟著嘴道:“你要找他來,索性不逛了。”
“怎麼了?”
“那個家夥,又胖又難看,還總是色迷迷的,惡心死了。”
風輕塵險些沒笑出來,說道:“好吧,就不找他了。”
於是乎,兩個出了門就不知道東西南北,哪條街道通向勳城主街,哪條巷子能穿過而不是死胡同的兩人,就這樣出了青梅別院。
他們住的地方荒涼至極,路上找不到行人詢問,隻好依著當時來青梅別院的舊路返回,不一時便到了張府門前。
他跟尚遲遲,僅有一府之隔。
風輕塵道:“姑娘,當真不進去?”
梅子雨揮舞拳頭,恫嚇道:“你再說一句試試!”
風輕塵隻好乖乖閉嘴。
向行人問明道路,兩人穿街過巷,橫越無數民居院落,終於來到了勳城主街。
兩人所在位置,是主街偏東一些。
街上行人熙攘,大部分是修士。
各式客棧酒館林立,寬闊的街道兩旁擺滿了攤鋪,有花卉、雜貨、獸骨獸丹、兵器異寶、胭脂水粉,林林種種,不一而足。
梅子雨臉上掛著大大的洋溢的笑,一個攤子一個攤子的逛過去,對每樣物事都充滿了好奇和新鮮,經過時都要拿起來把玩好久這才心滿意足的去逛下一個攤子,就好像是一個生活在世外桃源剛剛落腳俗世的沒見過世麵的小女孩一樣。
她經過一個攤鋪,便要興致高昂的把玩攤子所售物事,攤販見她衣著簡約而不失華貴,於是陪著細細講解。哪知她賞玩夠了,就放歸原處,走去下一個攤鋪。
攤販費了好大的口水卻沒售出物件,翻著白眼對梅子雨好一陣腹誹。
於是,一路上,兩人得了攤販不少的白眼相向。
梅子雨開心笑著走到一個年老婦人擺的攤子前,拿著一麵紅布說道:“好精致的花鳥,針線功夫真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