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
尬然之際,車廂內忽起穿出紛雜的驚叫聲,順勢亂作一團。
張斌全然未及反應,便被這突來的陣勢,整得不知所措。身體更是在人群的攢攘中,左搖右晃了起來…
下意識瞪大著眼睛,來不及多想,張斌渾身寒毛頓豎,在一陣心跳轟響後,仿若感應到了什麼,回轉過身!
眼前的一幕讓他瞳孔驚顫,前所未有的恐懼感,攀上了背脊。
一柄泛出冷光的刀刃,正抵在白皙的脖頸上,點點細聚成的紅線,從嬌嫩的肌膚中流淌了出來。不知何時,後方角落內,那名一字領白衣女子的背後,竟出現了個滿臉腐肉痤瘡的男子,將她挾持起身。
隻見男子惡心變態的舔舐了女子脖頸處的血液,猛嗅了一番後,身子劇烈興奮的抖搖了起來。行屍走肉般的怖聲威迫在耳邊,“香!真香啊!江小雯,可算讓我逮到你了!快告訴我,那個瘋子影子人,藏在了哪裏?”
痤瘡男近乎癲狂的言行讓得女子身體不由滯顫起來,口唇微張,急促的呼吸著,一時間失了聲,他是誰?脖子上那是…刀!他會殺了我?為……為什麼?我,我還不想…
近乎同一時間,車廂內的勸說音開始抑揚了起來,有人拿起手機錄著視頻,有人意圖趕忙報警。
但奇怪的是,廂體中竟沒了一絲網絡信號。唯一讓他們不謀而合的行為,便是向後退去,將那個冰冷的角落放大了些。
隨著人群的逐步向後,剛剛被紛亂推攘得單膝跪蹲的張斌,身形漸次顯影了出來。身後不斷有人揪起他的衣領示意他一同保身,此時任何的不當舉動都會立刻惹怒劫匪,讓那個女孩喪命。
動啊!傻逼,你倒是給我動起來啊!你是害怕了嗎?膽小鬼,慫包!突覺雙腿無力的張斌,心頭火急火燎的怒指著自己,心跳也愈來愈快速。
此時場中與匪徒僅有一個身位之隔,格外顯眼的男子,自然成了對方的殺雞儆猴。
手起刀光間,人群中驚恐聲的浪濤再起。
鮮紅飛濺而出,剛剛下意識抬臂護身的那瞬,極快!
但也是令得張斌左前臂一線涼意,二十多厘米的豁口乍然呈現,身子向後趔趄了幾步…
幸運被後人所接,片刻,痛意席卷全身。他緊咬著牙起身不敢鬆懈,極力穩住著呼吸,並向身後沉聲道了句,“謝謝。”
……
“快說!你把祂藏在了哪裏!”
刀再抵咽喉,滿臉若屍肉的痤瘡男不耐煩的怒喝著。
江小雯驚慌失聲餘,晶瑩從美眸眼角析出。
整節車廂陷入了死寂。
“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想活下去。當英雄的代價,太大…還有兩分鍾就到站台了,是悟花站。她……這隻是他人的事。我也有家人需要陪伴,我要回……家?”
張斌強忍著劇痛,胸膛滾落著沉念。
但當他念及最後一字時,他看向了女子的眼睛,轉而又餘光掃了一遍身旁沉默的眾人,和不一樣的孩童、學生們…
……
“你看!”驟然,朦朧中,慈祥蒼邁的聲音回響起。
“鳥兒?”稚嫩的童音應道。
“對,是一窩鳥兒!”慈祥的聲音再度確幸到,為此,男人很確信,從未改變過。
稚音疑惑,“可是…雨這麼大,它們會被弄死的吧?”
沉寂了會,慈祥的聲音響起,“是會死的。但…大鳥或許會死,卻能為翅膀下的小鳥換取活下去的機會。”
“那要是一大家子最後都死了呢?”稚音問詢。
蒼邁的聲音鏗鏘起,“那便是命運盡頭無可奈何的絕望。蟲子?出頭鳥?再渺小的事物,它的一言一行也會對周圍或多或少產生影響。螞蟻推動一粒砂石,地貌因其發生著改變,巨龍咆哮高空,雲層便因其震蕩!盡管片刻後依舊會歸於平靜,但在時間長河的尺度下,改變,將會是巨大的。
你不能因為死亡的終會到來,而不去選擇生,生的意義不再於生,而在於生。雨滴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預示著墜落,但是落於大地中便助花草樹木生長,落於細流中凝聚成了江河湖海…”
再度沉寂了會,慈祥的聲音從雷雨中傳了出來,“兒子,我不希望你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因為當你明白時,我會失去我的兒子…”
滿布老繭的粗大手掌,搭放在了稚童的肩膀上。
但二人的麵前,唯有漆黑無邊的暴雨,和雷光淒閃間顯露出的灌木刺叢。
頃刻間,回憶侵襲完腦幕。在幾名孩童、學生欲出手時,青年的聲音貫穿了車廂內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