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得好。”裴宥安收了腳,抽出一張照片懟到他麵前,“這個人,認識嗎?”
男子眼神閃了閃:“不,不認識 。”
“不認識啊……”裴宥安微笑,抬腳——
“不!認識,認識,認識的!”他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滿是髒汙的手搶過裴宥安手裏的照片。
裴宥安看著指尖的一點泥水,眉頭皺了皺,從口袋掏出一張濕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骨節分明的手指。
精瘦男見狀,狗腿地雙手捧著去接裴宥安手裏的垃圾。
“哥,我手大,往這兒扔。”
裴宥安垂眸,讚賞地看了他一眼:“挺上道啊。”
“嘿嘿。”精瘦男討好地笑,“應該的,應該的。”
裴宥安嗤了聲,將垃圾揉成一團,扔進了幾步外綠色的垃圾大桶。
精瘦男訕訕收回手:“我說這水味道不對呢,原來在垃圾桶旁邊。”
說完,用力地呸了幾聲。
老城區的垃圾桶沒有垃圾分類,隔老久才有人處理,裏頭的垃圾都腐爛了。
慪!
瑪德,惡心死他了。
裴宥安十分善解人意地等他調理完才開口:“叫什麼名字?”
“阿德。”
“行。”裴宥安點頭,“帶我去找這個人。”
“呸!”阿德吐了口帶著泥沙的唾沫,總感覺嘴巴不幹淨。
tmd,早說你要找人啊,話沒說一句就把他揍了一頓算是什麼事。
阿德看清照片上的人,有些幸災樂禍,“你找不到他了。”
“什麼意思?”裴宥安皺眉。
“他死啦!死了都大半年了!”
這個人和他一樣,都是鵬哥手底下為他辦事的人,不過半年前突然死了。
捏著照片的手收緊,裴宥安倏地揪住他衣領:“怎麼死的?”
“河裏遊泳淹死的。”這裏每年夏天河裏總要淹死幾個下去遊泳的,阿德說得稀鬆又平常。
但看著裴宥安隱隱發怒的樣子,被死死摁在地上的恐懼複蘇,他感覺背上的骨頭都要碎了。
但人真的死了,他也給他變不出來啊!
“為什麼戶口還在?”
“大概是沒人給他銷戶吧,他家裏人死的死,早就是個孤兒了。”阿德戰戰兢兢開口,“你,你找他有事啊?”
裴宥安見他不像是說謊的樣子,緩緩鬆了手,他轉身,回頭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今晚你沒見過我,懂?”
阿德手腳並用爬起來,齜牙咧嘴的表情做到一半,立馬立正站好:“懂懂懂!我的嘴你放心!”
裴宥安雙手插著兜,慢悠悠地走出昏暗的巷子,表情自然,仿佛剛剛揍了人的人不是他。
直到看見路邊樹下的人,她正看著他……
裴宥安步子頓了頓,很是不解。
要了命了,剛剛她看過來的瞬間,他居然有了心虛的感覺。
“真的是你,剛剛還以為我認錯了呢。”
溫寧的聲音帶著點雀躍,大概是因為太不喜歡這裏,以至於碰見隻見過幾麵的裴宥安都倍感親切。
裴宥安本不想搭理她,可猝不及防接觸到她很輕易就泄露出開心的眸子,她的眼睛總是亮晶晶的,仿佛有無盡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