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冷颼颼的。四周霧茫茫。紀陵走出了神將府,抬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高宅大院,內心舒坦了很多。他使勁搖了搖頭顱,甩掉腦海中的陰鬱,邁步朝著城內繁華之地走去。
守門家將隻是淡淡掃了紀陵一眼,並沒有阻止他離開神侍府,這是他唯一慶幸的地方,在神侍府的日子雖然很難熬,但起碼自由還是有的。
這時,一道嬌俏的身影閃出神侍府,迎著晨風,滿頭黑絲翻卷。她的眸光注視著遠處一道略顯單薄的身影。許久,直到這道身影消失在霧茫茫的街盡頭時,她才轉身進入神侍府。
紀陵知道身後有道關切的身影注視著自己,就像她知道紀陵會在這個時間點離開神侍府一樣。
清冷的大街上,很快聚集了熙熙攘攘的人流。頭頂的紅日也穿透厚重的雲層,終於閃現了出來。街上人頭躦動,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的街市並沒有感染到紀陵,母親的病情令他心情沉重。
紀塵加快步伐彙入人流,朝著古蘭城最繁華的街道行去。那裏彙聚著古蘭城大大小小的店鋪,有最奢華的酒樓,有最大的拍賣行。形形色色各類行當的店鋪應有盡有。
街上不時有一隊隊士兵走過,人人身著鋥亮的盔甲,手持兵刃,麵色冷峻,透著一股殺伐之氣。紀辰天治軍嚴明,古蘭城的治安在其軍隊的護衛下也非常好。即使紀辰天的大軍征伐屍域失蹤三載之久,但這些守城將士仍沿襲著紀辰天在時的嚴令軍紀。
紀陵對於這個父親內心其實是很複雜的,他敬畏父親的英勇睿智。同時,他又恨父親。來到神侍府前是他的母親含辛茹苦的撫養他,那一段悲苦的經曆令他小小的心靈蒙上了一層陰影。即使後來父親對母子倆做著各種各樣的補償,他還是覺的父親對不起自己的母親。母親承受了太多的酸苦,即使做再多補償,也改變不了那些經曆。
紀陵的腳步停在了一間店鋪前,鎏金的匾額懸掛在門頭上,‘珍異坊’三字映入眼簾。他還是初次踏入這類異寶店鋪,對於裏麵的情況充滿好奇。紀辰天出事前對他管教甚嚴,對於自己唯一的兒子寄予了厚望,平日裏他大多的時間都花在習文練武上麵。
珍異寶前門可羅雀,能來這裏消費的一般都是大富大貴的人物。
這個時候珍異坊才剛剛開門營業,紀陵抬腳入內,一個身穿夥計服飾的人,睜著惺忪睡眼,上前無精打采的問道:“客官,您這是要買還是要賣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紀陵,看其麵前的少年雖長相俊逸不凡,但衣著普通,隨身之物也沒有任何貴重品。他雖然習慣性的的買賣都問了一下,但他心中已經思量出麵前的少年賣東西的可能性比較大。對於他這類迎來送往的夥計,早就練成一對毒辣的眼力。
“叫你們掌櫃的出來,我要賣東西。”紀陵道。
“您這邊請。”夥計笑道,對於自己正確的猜測感到竊喜。
年輕夥計將紀陵領到標有‘賣’字櫃台前,朝裏麵喊道:“僮老,有生意來啦。”
裏麵響起一聲咳嗽,旋即走出一名佝僂著身形的小老兒。小老兒先天駝背,後背長了個肉球,將上等綢緞長袍,凸著鼓鼓的。他抬起一張皺巴巴的臉來,一對渾濁的目光,看了一眼紀陵,幹咳道:“小友是要賣什麼?”
紀陵解開手上的包袱,拿出一個做工精美的錦囊來,旋即又從錦囊裏倒出一個拇指大的綠寶石放在櫃台上。綠寶石呈六角形,翠綠中不含絲毫雜質。這是他父親送給母親僅剩的一件珍貴飾物,自從他們搬到下人居住的偏院去後,母親很多貴重首飾被內院管家給強取豪奪了,而這塊綠寶石,是他偷偷替母親藏起來的。現在,他急需錢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霍老兒渾濁的雙眼當看到紀陵放在櫃台上的綠寶石時,雙眸精光一閃,一掃萎靡的狀態,變得精神奕奕。他耷拉的鼻翼翕動了一下,仿若聞到了強烈的銅臭味,令他精神煥發。他伸出兩根幹枯細長的手指,夾起放到眼前左瞅右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