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城堡(果子)
第一章 逃離
不是每個女孩子都生來被當作公主一樣愛護,但其實每個女孩都是無比珍貴的公主。
也許你沒有粉色蕾絲衣衫,沒有滿床的毛絨抱枕,沒有成堆的精致彩繪書籍,沒有昂貴的化妝品,沒有隻要撒嬌就可以滿足你任性需求的權貴父母……也許你有的隻是破舊不堪,擁擠異常的幾平米上了“年紀”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響應政府號召而拆除的公寓,你有的隻是個不斷啜泣的軟弱的母親,以及一個粗暴不懂得什麼叫責任感的父親……你沒有大把的零花錢,家裏甚至窮的在你青春期生長發育的時候都不能讓你吃飽……當你以為那些泛著七彩斑斕光澤的如同泡沫般美麗輕盈的關於公主的點滴周邊,永遠都無法抵達你的身邊的時候,你不知道的是,其實每個女孩子生來就是公主,即使別人不那麼認為,無可爭議,你就是公主。
你的一生要做的事情,不是等待你的國王父親或者一個騎著白馬的王子將你請入一座城堡,而是親手為你自己建造一座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城堡,然後驕傲的告訴他們,你也是公主,無比珍貴的公主……
田木初三那年,是父母鬧得最凶的一年。也就是那一年,軟弱了大半輩子的母親,終於強硬了一回,她帶著田木和一些衣物,留下一封簽了名的離婚協議,離開了這個貧窮,充斥著男人暴力陰影的,她甚至不願稱之為家的家。
離開的時候,田木回頭看了一眼大門,父親不在家,她在腦中構思著父親看到空蕩蕩的屋子和那封離婚協議時的表情。他會是什麼反應?像以往一樣的大聲的爆粗口、砸東西?可是已經不會有人再受他的拳頭了。他也許會覺得空虛吧,連個撒野的對象都找不到了。田木的手被母親牽著,她能感受到她的微微的顫抖,心底浮起一絲難過,不知道為誰……
田木的舅舅為母女二人找了一間八平米左右的小單間。
母親拉著舅舅坐在房間的正中央,哭訴著,舅舅皺著眉,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田木清晰的看見舅舅放在腿上的手,攥成了拳頭,指關節處泛著隱約白……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倔強的田木,就算被父親揪住頭發踢打,被抽耳光也從來沒有落過淚的隱忍的讓人心疼的孩子,這天,坐在八平米小屋的角落的地板上,淚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止也止不住。田木的人生的第二次哭泣竟隔了十五年之久,她沒有抽泣,哭得很安靜,除了淚滴落在地板上的“啪嗒”聲外沒有任何聲響。
舅舅看到田木的淚,心疼的走上前一把一把的替她順著後背,“傻孩子,哭出聲來啊,憋壞了怎麼辦?”然後他又轉過臉來對著他的姐姐說道,“姐你也真是的,有這種事情應該早點跟我說啊,怎麼能一忍就是十幾年呢?你就是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田木想想啊,這麼大的女孩子了還……”他想到自己那隻比田木小一歲,沒心沒肺整天跟自己撒嬌要零花錢的女兒,再看看眼前這個幫她順背手都被她骨頭擱的生疼的孩子,忍不住幾乎哽咽。
“行了,今天你先回去吧。”母親用紙巾擦了擦紅彤彤的眼睛,對弟弟說。
舅舅也是不忍心在這裏再呆下去,慢慢起了身,“你們先好好休息休息,過兩天我陪你去找那個混蛋,讓他跟你離婚。”
田木眨了眨濕噠噠的眼,目送舅舅離開,這個在大學裏教書的儒雅男人,即使麵對這樣傷害自己親生姐姐和侄女的人也隻能罵句“混蛋”的男人,第一次讓田木感到了心安。
那晚,田木和媽媽抱在一起睡在地鋪上,她們留了一盞燈,這盞燈泛著柔和的橘色光線照亮了小小的八平米,也微微照亮了一點田木的被烏雲罩死的心,她過了很久才慢慢閉上了眼睛,睡意排山般湧來,她累壞了,不是身體,更多的是心靈上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