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做局(3)(1 / 3)

有人插話說:“嗨嗨,馬處長,你怎麼張口閉口就董凡說,你有沒有自己的觀點啊?”

馬齒莧嗬嗬笑著說:

“我一個文物處長不可能天天研究田黃石啊!”

胖子聽到這裏已經不耐煩了,他開口罵了一句:“我操!”就拉過中年男人,耳語著問:

“張兄,你這塊田黃石打算多少錢出手?”

中年男人麵露微笑問:

“你有意?”

胖子壓低聲音道:

“沒錯!你可穩住了,別再許給別人了!”

中年男人笑了笑說:

“兄弟,今天這塊田黃石是借來讓大家開眼的,你如果真的喜歡田黃石的話,我就托朋友幫你摩挲一塊,不過,銀子可是大大的啊!”

胖子伸出手與中年男人相握:

“一言為定?”

中年男人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這兩個人的對話也許是無意的,也許是事先的設計,沒有人知道究竟。問題就在這。一直站在中年男人身後的是另一個中年男人。他把那兩個人的竊竊私語聽個一清二楚。這個男人是剛從一個倒閉的國企轉行進入古玩街的一個小老板,因為以前當過幹部,做事既慎重又敏銳。此時,他的慎重表現在對馬齒莧的每句話都做了反複咀嚼和推敲;他的敏銳表現在他的腦海裏迅即將藍海市整個古玩街翻了一個個——哪家都沒有這東西,看起來要想拿貨就得跑北京潘家園。等秋拍也許能撞上,但那是瞎貓碰死耗子,沒根的事。而且,拍賣會上人們會把價格炒得翻番。藍海市離北京不遠,何不盡快往北京跑一趟?他突然下了決心。

這就是這個人表現敏銳的一方麵。他轉行古玩街以後,還沒做過像樣生意,每每聽到古玩街哪家幹得漂亮,心裏都火燒火燎的,讓他坐立不安。他一直不服氣:我一個國企下來的幹部,難道不如那些個體戶?有這個念想墊底,當他遇到田黃石這個概念的時候,不能不敏銳地看到商機——隻要抓來一塊田黃石,不愁它不漲價!

這個人叫魏雨繆。他的處事風格恰如他的名字,經常先行半步。紅帆會所的Party還沒有結束,他已經借去洗手間,悄然溜出會所,到地下存車場開出紅色夏利,風一般駛往一個在銀行供職的朋友家。當他敲開對方的家門,兩個人坐下細談了事情始末以後,朋友答應幫他貸出一筆款項,但時間是三天以後。

魏雨繆在這三天裏急得抓耳撓腮,但他不敢給那個中年男人打電話問田黃石的事,他怕對方有所察覺會把價格突然漲上來。當然,穩住心神以後他自己也暗笑:人家把田黃石拿來是給大家開眼界的,根本不是人家自己的東西,與漲價有什麼關係?自己也太神經過敏了!他在這三天裏耐心等在小店裏,不急不躁,不露聲色,對所有的人隻字不提田黃石的事。古玩街的每個店家都訂閱了藍海市的《藝品周報》,Party的轉天,這份報紙就對那件元青花和田黃石做了詳盡報道,把此次Party說成藍海古玩界的一次盛會,圖片還是彩色的,而且動態抓拍得十分適時,馬齒莧站在高台上講解田黃石的畫麵栩栩如生。店裏夥計不由得問起田黃石,魏雨繆也是嗯嗯啊啊,裝聾作啞。

他拿到貸款的時候,是個星期二,他把錢打進銀行卡以後就坐火車直奔北京了。他沒開他那輛紅夏利,因為,他擔心自己一旦碰上田黃石會心情激動,他害怕自己出車禍。到了北京以後,他嫌坐公交太慢——其實北京的公交算是快的,一般城市根本比不了。但魏雨繆還是打車直奔東三環的潘家園了。他抱定一個信念:連藍海市這樣的城市都有田黃石露麵了,潘家園這樣的全國聞名的藝品大市場不會連田黃石的影子都見不著!他走進潘家園市場以後,就挨個攤位細看,果然發現了賣田黃石小粒子的賣家,問題是對方開口就是天價,恨不得逮住個蛤蟆攥出尿,夢想一口吃個胖子。魏雨繆暗笑:你比我還急於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