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濫觴(1)(1 / 3)

馬家駒現在沒有家,隻能住在好朋友寧海倫的店裏。從他一搬進來,古玩街的人差不多就都知道馬家駒為還賬把房子賣了,無家可歸了。張先令許願,說要出資三百萬幫助老爸馬齒莧還賬,對此馬家駒心裏有自己的小九九。很顯然,張先令一是想在古玩街和文物局買好兒,二是想堵上馬家駒的嘴,讓他對田黃石的事別再生疑別再過問。而馬齒莧都被坑成那樣了,作為親生兒子的馬家駒能善罷甘休嗎?會把老爸借錢的明細拿給張先令嗎?

晚上,馬家駒正在冥思苦想怎麼對付張先令,繼續深入調查田黃石問題的時候,王廣林子拎著一瓶二鍋頭,拿著一包羊雜碎和一包老味大果仁來找他了。眼看一瓶酒都喝光了,王廣林子才說:

“我這個招屬於餿招,就看你敢不敢幹了。”

馬家駒兩眼冒血絲——這兩天他光剩喝酒澆愁了,已經記不得喝了多少次了,他把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樣,問:

“怎麼個餿法?隻要能掏出田黃石的情況,我就敢幹!”

“好,那我告訴你——拿下羅伊,羅伊對張先令的事沒有不知道的!”

“怎麼拿?”

“你自己琢磨去!”

馬家駒的姥爺是個革命者。馬家駒身上流淌的血液有四分之一屬於姥爺。為此,在敢想敢幹這方麵馬家駒多少有點姥爺的影子。王廣林子一臉壞笑地走了以後,馬家駒就打起寧海倫小倉庫裏那堆東西的主意。小倉庫裏堆著一堆他賣完房子以後寄存在這的亂七八糟東西,是文物,但不是古玩,因此,屬於賣不上價、也基本沒人買的東西。別看不值錢,那卻是想當年馬齒莧辛辛苦苦從姥爺老家山東沂蒙山區淘換來的東西。

馬家駒找到藍海博物館館長韓德廬,說手裏有一批紅色文物想借貴方寶地展出一下。韓德廬與馬齒莧是老朋友,所以就接待了馬家駒,換個人的話,他根本就不接待。但他告訴馬家駒,博物館有六個展室,使用一個展室的一周的費用是四千元。因為博物館屬於清水衙門,工作人員幹啃那點工資,連房屋維修、藏品翻新等等支出都沒有,可憐得很。所以,該收費的時候,是必須要收的,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收。

馬家駒當著韓德廬的麵就給寧海倫打了電話,說再借八千塊錢行不行?我要在博物館租兩個展室展出紅色文物。寧海倫知道馬家駒為了還賬正殫精竭慮,展出紅色文物也許是為了賣個好價錢,便同意了。於是,很快,博物館門前就貼出了海報,《藝品周報》的齊有為也騎著電動車來了。

開展的時候,人來得還真不少,連拍賣公司總經理徐濤、《藝品周報》總編輯金鐵文、實驗中學於博彥都來了,韓德廬笑容可掬地陪著他們,一些古玩圈認識他們的粉絲就舉著數碼相機唰唰唰地閃著閃光燈給他們拍照,還有人與他們合影。而出資展出文物的馬家駒因為名不見經傳,反而被冷落在一邊。不過,電視台的記者和攝像機一直追隨著馬家駒,這就讓他感覺到了欣慰。

走進專事展出紅色文物的展室,革命者艱苦創業的足跡和戰火硝煙的餘味便撲麵而來。屋子雖然不小,但是每個角落都擺滿了各個時期、各種類別的文物,足可以看出收藏者馬齒莧的匠心獨運,一件件革命戰爭留下的文物,十分“紮眼”。

“我父親很喜歡看戰爭電影,《紅日》、《地道戰》、《地雷戰》、《南征北戰》等電影中的很多台詞他都能背出來。他尤其對收集彈頭、彈殼、彈夾之類的小玩意情有獨鍾。當然,這與我姥爺是個沂蒙山區的老戰士有很大的關係。我父親和我母親搞對象的時候,姥爺送給我父親的紀念物就是一個牛皮的駁殼槍套子。”

馬家駒對電視台記者說。電視鏡頭便搖向櫃台裏一個黑灰色老、舊的一個皮套子。如果沒人介紹,基本看不出那是牛皮的東西。

“我姥爺是1939年入黨的老戰士,在沂蒙山區擔任過敵工隊長,我姥爺的幾個兄弟也都參加了革命,二姥爺就是解放濟南戰役中死的。我父親很喜歡聽姥爺講過去的故事,見了麵總喜歡跟姥爺要些空彈殼之類的東西,對革命文物有著巨大的興趣。而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興趣逐漸增加並演變到了近乎‘癡迷’的程度。沂蒙山區地域廣袤,當年這片熱土更是經曆了無數次戰鬥的洗禮,村村落落裏都散落下不少當年的革命文物。但是,令人焦慮的是,這些散落在民間的曆史文物,大多沒有得到科學地收藏,而是多有損傷,多有流失。因為這些文物在村民的眼裏並沒有什麼價值,以致大批的‘好東西’就被無意識地破壞了,文物不能複生,所以父親說,我有責任將他們挖掘出來進行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