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海倫撇了撇嘴:
“我早知道你不會有閑錢買這個的。”
齊有為嗬嗬笑著,把錦盒蓋子蓋上,說:
“我哪像你呀,家財萬貫,富得流油。”
寧海倫問:
“張先令是怎麼淘到這塊寶貝的?”
齊有為說:
“有一次張先令在南方某城市的古玩市場轉悠,在一個古玩店裏他一次就淘得了三件壽山石印章,他自感很滿意,便和店家結識了。機緣巧合,這一年他再次來到這個城市出差,又逛到了這家店。老板熱情地邀他進來,並神秘地向他推薦說,有一個給人代賣的上好的壽山石。老板從櫃台下取出一個髒兮兮的花布盒子,從裏麵端出一方印章來。‘當心,這是一個老板拍回來的,隻是最近生意周轉不過來,才割愛的。’張先令在老板的叮囑聲中抱著這塊石頭走到陽光下,細細端詳,內心不禁狂喜,‘看這黃橙橙的石質,表麵的金沙皮特別得細膩,裏麵的格和蘿卜絲紋都清晰可見,必是田黃石無疑!’於是張先令不動聲色地和老板開始了討價還價,為了掩飾心中的喜悅,也為了穩定情緒,張先令一連抽了6根煙,價格終於談攏了,至於最後的成交價,張先令一直不願意透露。他說,這是一場心理戰,這其中的度是很難把握的,見到好東西要眼睛一亮,買東西時要眼睛不亮心裏亮,眼睛一放光,那麼對方開出的價位就會高出很多。買東西是一種藝術,這需要在市場上曆練。對於張先令來說,全國的古玩市場80%他都跑過,南京的夫子廟,安徽的城煌廟,湖南的清水塘,湖北的香港路,上海的城煌廟,北京的潘家園、琉璃廠等等,對古玩商的各種心理狀態已經爛熟於心。在砍價時,有時還得玩一些小心思,比如,看上一樣物件,卻假裝因為價格不合適,做出走的姿態,腳步要非常堅定,要快,而砍價時壓的幅度也要有度,這是多年積累的經驗。”
寧海倫說:
“張先令真是人精,魔頭!他的寶貝怎麼會讓你拿著,還到處顯擺?”
齊有為用食指按住嘴唇,說:
“千萬別嚷嚷!張先令不知道我把這塊田黃石拿出來讓你看。他是讓我好好研究一下,然後寫一篇對田黃石的深度介紹,繼而披露他手裏存有真品田黃石,以顯示他的收藏力度。現在張先令看到徐濤把拍賣公司經營得虎虎有生氣,心裏著急。他最怕收藏家協會會長一職花落別家,他將要采取一係列措施。他是國企老總出身,幹這個套路多得是!”
寧海倫感覺若論誰做收藏家協會會長最合適,當然是家學淵源、知識紮實的於博彥,那半路出家的張先令算個什麼?於是,她問齊有為:
“我說的話你喜歡聽嗎?”
齊有為說:
“當然喜歡,否則,深更半夜我往你家裏跑什麼?”
寧海倫說:
“那好,我如果出個主意,你聽不聽?”
齊有為說:
“隻要是好主意,我肯定聽。”
寧海倫說:
“那好,我的這個主意還就是好主意,你聽好——以你們報社的名義,在博物館展廳舉辦一次收藏品鑒賞和免費谘詢活動,讓張先令、於博彥、韓德廬、徐濤、金鐵文這些人悉數上陣,邀請全市十個以上專家坐在一旁旁聽,可能的話,北京、天津的專家也叫幾個來,既是助陣,也是裁判,都讓他們坐在主席台上。台下安排三百個觀眾。台上的鑒定專家孰優孰劣會讓台下的觀眾一目了然。屆時全市新聞媒體一起上陣,把文章做大,聲勢造大,收藏家協會會長一職應該花落誰家,自然水落石出!”
寧海倫說完,就微微哂笑,看著齊有為,期待著他的反應。而齊有為瞪大眼睛愣了約莫兩分鍾,然後才說:
“真有你的,聰明絕頂!有時候市裏驀然間搞了什麼活動會讓老百姓莫名其妙,其實都是有高參、有來頭的!”
此時伯母就又給齊有為的杯裏續了白開水,她現在特別讚賞齊有為的這句話:不論市裏搞了什麼活動,無一不是有高參、有來頭的!事實也的確如此,沒有寧海倫說了一句謊,於博彥也不會到她家裏來;而她們母女如果不是對於博彥愛心過切給他喝壯陽湯,於博彥也不會遷怒於她們;而如果沒有於博彥中途退場,也不會惹得寧海倫深更半夜勾來了著三不著兩的齊有為;而如果齊有為不提張先令要競爭收藏家協會會長一事,寧海倫就想不出這個動議!
齊有為答應,明天就和總編輯金鐵文細談這個動議。寧海倫補充說,別看你們報社做了一些無償的組織工作,會麻煩一點,殊不知這對你們提升報紙信譽和發行量,最終增加經濟效益會大有裨益,你說對不對?齊有為如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