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令在店裏見了報紙便對著副經理破口大罵:
“這個藍玉成真他媽說人話不辦人事!他紅口白牙說的好好的讓我做會長,現在又請群眾推薦。古玩圈能人那麼多,人們能推薦我嗎?”
副經理安慰他說:
“您別急啊,形式該走還是要走的,否則怎麼能平息輿論呢?這種做法就叫‘掩人耳目’。你難道不知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故事嗎?”
張先令聽了這話心裏稍稍平複了一下,接著,他便計上心來,讓副經理通知古玩街各家各戶,每家出一個人今晚去五星飯店,他要擺桌。白吃誰不去?人們肯定會去。這些去吃飯的人也必定會投他一票。他特別邀請了齊有為,並讓齊有為帶著二百份今天的報紙,他要以十倍的價格買這些報紙。既能吃五星飯店,又能高價賣報紙,齊有為當然高興。
晚上,果真來了不少吃飯的人,古玩街一百二十多家店鋪至少有七八十家派來了“吃飯代表”。張先令便在大廳一下子擺了八桌。
張先令先給他們發報紙,然後請他們填表格,每人填兩至三份,反正是把二百份報紙填完拉倒,再然後就把報紙收上來,由副經理統一裝進一個大塑料袋,用車拉走了。接下來是張先令與來賓喝酒。
副經理把報紙拉回店裏以後簡單翻閱了一下,結果大失所望!裏麵食客填的表格基本都把於博彥推薦為正會長,而把張先令推薦位副會長。副經理唏噓不已,這還是請大家吃飯,如果不請大家吃飯,估計張先令連副會長都沒人推薦!他為此百思不得其解,張先令的人緣難道真的這麼差嗎?
寧海倫沒去赴宴,但她在自己的店裏也投了張先令一票,也是隻推薦他做副會長,而把於博彥推薦為正會長。
但事情的結果還是大大地出人意料,一個月之後,《藝品周報》公布了會長名單和第一批一百名成為會員的收藏者名單:金鐵文為正會長,副會長依次為韓德廬、徐濤、張先令、於博彥。但《藝品周報》沒有公布票數,隻是描了一句:推薦表格總共收上來五萬七千份。而報紙的發行量是十萬份。數字顯示,眼下關心收藏界動態的人超過了《藝品周報》訂閱者的半數。協會地點設在《藝品周報》辦公樓頂層。
寧海倫立即給齊有為打電話,問,怎麼會這樣?齊有為說,你想要什麼結果?這是最合理的結果!寧海倫問:
“是不是文物局搞了暗箱操作?”
齊有為說:
“絕對沒有!”
寧海倫問: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公布每個人的票數?”
齊有為說:
“沒法公布,票數太分散,很多人填的是自己!我相信古玩街的人差不多都把自己寫上了!有的人甚至填了好幾份,都是填的自己!”
寧海倫說:
“怎麼可能?人家是不是填自己你怎麼會知道?”
齊有為說:
“使用的筆是一樣的,寫出的字跡筆體是一樣的,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會這樣嗎?寧海倫將信將疑。反正她是絕不會幹這種事的。
於博彥對這件事沒有任何反應。
張先令完全翻臉了。
他指使副經理分別給藍海市紀檢委和文物局紀檢委寫了兩封匿名舉報信,說藍玉成副局長在整個收藏家協會會長推薦選舉過程中收受了價值三萬元的和田羊脂玉玉墜一件、價值二十五萬元的明代牙雕一件。並注明了兩件藝術品的所有特征。市紀檢委聯合文物局黨組對藍玉成進行了調查,結果藍玉成堅決否認,而且,說這是有人因為想當收藏家協會會長一職而沒當上,所進行的誣陷和人身攻擊!
查無實據,事情就掛起來了。市紀檢委把藍玉成的問題立了案,但對藍玉成沒做任何處理,甚至連一句批評也沒有。藍玉成該幹什麼還幹什麼。他天天進出文物局大門似乎更加昂首挺胸,氣宇軒昂。而張先令掩飾性地又邀請他好幾次去喝酒,他都借故推辭了。
張先令知道,自己的投入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而且永遠都別想再回來了。
那麼,被選上了會長、副會長的人是不是被來訪者踢破了門檻子,開始明裏暗裏收起掌眼費了呢?(他們的聯係電話、手機號都是登了報紙的。)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因人而異。而於博彥馬上就有人求上門來。
一個藍海知名的雕刻家,興衝衝找到於博彥,說:
“於會長,我花八萬買了一塊田黃石,刻好了,至少能賣五十萬。你給看看真假。”
於博彥發現這根本不是田黃,就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