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品周報》開始發新一輪散頁,內容由田黃石改為元青花。金鐵文是報紙主編,他當然有權力安排一切。
張先令的謀劃一次次落空,一大批高仿壓在手裏,他非常惱火。現如今古玩真品這麼少,不倒騰高仿靠什麼賺錢?那個於博彥站著說話不腰疼,關鍵是於博彥小富即安、小賺即滿、小國寡民,沒有宏圖大略,沒有遠大抱負!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
在店裏抽悶煙的時候,副經理為他出了一個道道兒:繼續打造“張先令品牌”是賣出這批高仿的必要手段。股市上有一支股票叫“金融街”,是北京中關村商業街上的企業組成的股份公司。我們何不把藍海古玩街一百二十家店鋪組成一個股份有限公司,然後包裝、借殼上市,打造一隻“古玩街”的股票?賬目是統一的,自有資金和經營是分散的。就這麼個有分有合的模式。隻要把這個“古玩街股份有限公司”成立起來,你就是董事長,一把手!因為你是古玩街的龍頭老大,你的資產最多!想想看,那時候古玩街還不是人人唯你的馬首是瞻?還不是你一跺腳整個古玩街亂顫?
張先令被猛然點醒,拚知識,拚見地,自己當然不是於博彥的對手;拚權力,拚計謀,自己又不是金鐵文的對手。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揚長避短獨辟蹊徑?他連連點頭,狠狠吸了一口煙,說:
“我在市經委還有幾個朋友,估計到時候能幫上忙。文物局的藍玉成該用他的時候他也不能不聽喝。眼下第一步得先聽聽古玩街各店鋪老板們的意見,如果大家都願意,這事就能辦,否則就辦不了。”
副經理說:
“能上市就能籌集資金,能圈錢,這種美事誰不願意?瘋了還是傻了?”
張先令點點頭說:
“是這個理,你到各屋跑一遭,替我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
副經理說,好。便挨家挨戶征求意見去了。一個時辰以後,副經理回來告訴張先令,大家沒有不同意的!不僅同意,還紛紛建議讓張先令做董事長!瞧,眾望所歸不是?真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群眾的眼睛是亮的。張先令喜上眉梢,我這輩子就是做大事的料!他便立馬給市經委的朋友打電話,約他們出來吃飯。
整個古玩街開始街談巷議了。家家都在說這件事。寧海倫便來找於博彥商量。而此時的於博彥正垂頭喪氣,萬分沮喪。因為,他的店裏的壇壇罐罐全被砸光了。粗粗地攏一下,至少價值三百萬的東西。而銀行卡的錢又被蒙麵人轉走九百萬。手裏的錢實在是不多了。寧海倫問:
“你可以加入股份的錢有多少?”
於博彥說:
“刨去置辦貨品的錢,再刨去給羅伊買房子的錢,連一百萬也不到。”
寧海倫說:
“太少了!這個錢數在整個古玩街隻怕是最小的數目了!”
於博彥連聲歎氣。寧海倫又問:
“那些戴口罩的蒙麵人究竟是哪兒的人?”
於博彥說:
“聽口音就是咱藍海人,而且其中的一個人就是古玩街的夥計。”
寧海倫又來氣了:
“說話總這麼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你就不能直接說,是哪個店的?”
於博彥說:
“好像是張先令店裏的,但我沒把握。”
寧海倫納罕道:
“你又沒跟張先令鬥法,他折騰你幹嘛?”
於博彥說:
“怎麼沒鬥法?他在五星飯店兜售假元青花,被我當眾揭穿,攪黃了他一宗大買賣,接著,我又答應金鐵文在培訓班講述如何辨識元青花,張先令這個時候正好進了一批高仿,他能不氣死?”
於博彥訴說了前幾天張先令和他約定替他講課的事情,寧海倫無奈地搖頭:
“如果這課由張先令講,他肯定不講如何辨識真假,而講自己如何經營元青花,這就是你們倆的區別。問題是,你和誰鬥法也不能和他鬥法,他這個人葷的素的文的武黑的白的什麼沒有?”
於博彥咬咬牙說:
“我就看不慣他那種把別人都當傻子玩弄的做派!”
寧海倫站起身來氣憤道:
“看不慣,看不慣,古玩行的事是你一個人能力挽狂瀾的嗎?你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換句話說,你當了副會長以後是不是目空一切由內斂變張狂了?”
沒等於博彥回答,寧海倫說完就氣哼哼地走了。她不想聽他的回答。她知道他回答不上來。她回到自己的店裏,越想這事越生氣。不論從哪一點看,於博彥與張先令鬥法都是雞蛋往石頭上碰,怎麼會有勝算?現在張先令隻是對你曉以利害,讓你吃大虧的時候還在後麵!她實在坐不住了,她立馬給張先令打手機約他去“安全地帶”喝酒,她要采取智取的辦法把於博彥被搶走的九百萬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