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處長,你不覺得這樣做很冒昧嗎?”
李石深注視著範鴻宇,緩緩說道,語氣嚴厲。
本來在一旁嬉笑自若的李秋雨猛地一滯,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麵而來。這樣的壓力,她從未在大伯父母麵前感受過,甚至於威名震動天下的李老爺子在世之時,李秋雨都不曾在爺爺身上感受到這樣的壓力。在她眼裏,人人敬畏的老爺子,不過是一位慈祥的爺爺,對她寵愛有加。
沒想到大伯一談到公事,立即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範鴻宇這莽漢,這回要糟糕了。早知道大伯是這種態度,真不應該帶他過來。李秋雨雖然年紀幼小,久在官宦世家,卻也明白,一旦大伯動怒,範鴻宇就要大糟而特糟。就算尤利民省長,也不能回護於他。
“背著”青山省長來見嶺南省長,本就是官場大忌。說不定不等李石深動怒,尤利民先就要找範鴻宇的麻煩。
範鴻宇,你搞什麼名堂?
“李省長,我知道這樣做很冒昧,但為了洪南高速,我不得不來。這條路,對於我們青山省而言,實在太重要了。青山今後的經濟是否能夠提前幾年走上快車道,洪南高速公路至關重要。”
在李石深銳利無匹的目光逼視之下,範鴻宇依舊鎮定自若,緩緩說道。
“好一句不得不來!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同意你在這裏表達你的意見?如果你作為李秋雨的私人朋友來拜會我,我歡迎。如果你以此為名,想要達到其他的目的,那就請你免開尊口。”
李石深絲毫不為所動,語氣益發嚴厲。
“李省長,我不是秋雨的私人朋友,我和她昨天晚上才是第一次見麵。如同她剛才所言,我隻是和她完成了一個交易,她同意以這種方式帶我來見您。很抱歉,確實有欺騙您的嫌疑。”
範鴻宇冷靜地答道。
李石遠忽然插口問道:“交易?什麼交易?”
語氣十分警惕,也夾雜著一絲怒意。
範鴻宇,你膽子也太大了,竟敢將小手段耍到我的寶貝閨女頭上來,當我是空氣麼?
“爸,你別聽他胡說,什麼交易不交易的,難聽死了!”
不待範鴻宇開口,李秋雨小皮鞋一連跺了兩腳,嬌嗔道,被火紅色連衣裙緊緊包裹的青春嬌軀也不依地扭動,小嘴撅了起來。剛剛明明是她自己說的“交易”現在卻成了範鴻宇在胡說八道,但小姑娘就有這種“耍賴”的特權。
實在李秋雨發現情形大為不妙,不得不“親自出馬”了,在大伯的威嚴之下,她不敢吭聲,好不容易李石遠出了聲,還不得馬上抓住這個機會。
小丫頭畏懼大伯,遠遠超過畏懼自家老子。
“其實我們就是做了一回好事,商量著為益東山區的窮孩子們建座學校呢。呶,這是我同學在益東老家拍的照片,您兩位瞧瞧,這些孩子多可憐啊……”
小姑娘說著,也不管大伯和爸爸同意不同意,從小坤包裏取出那疊照片,遞給李石遠。
終究還是不敢遞給大伯。
似乎生怕這樣子做“效力”不夠,小丫頭索性在李石遠跟前蹲了下來,仰頭向上,伸出一隻白生生的小手,指點著那些照片,給李石遠做“解說”,順口將範鴻宇答應“資助二十萬”建學校的事也說了,烏溜溜的大眼睛不時向大伯臉上瞄一眼,又飛快地轉了回來。
無論如何,要為範鴻宇抵擋一下,將“水”攪渾。倘若就這樣被大伯毫不客氣地轟出去,範處長的麻煩就大了,隻怕那二十萬善款也就此打了水漂。
小丫頭好不容易逮到這樣一個“大款”,謀劃了許久的大事終於要大功告成,假如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估計李秋雨要鬱悶好久好久。
“照片給我看看。”
李石深忽然說道。
“哦,好的好的……”
李秋雨點頭不迭,手忙腳亂地將照片送到大伯手裏,又輕移玉步,蹲到了大伯的腳下,伸手指指點點,絮絮叨叨的將範鴻宇的“義舉”又敘說了一遍。
“二十萬?很大的手筆嘛……範處長,這筆錢從何而來?”
李石深看完照片,抬頭望向範鴻宇,不動聲色地問道。
“化緣。我以前在鎮裏工作的時候,搞了個工業園,認識幾位香港的客商,都是些有錢人。我打算向他們要點資助。企業賺了錢,始終要回饋社會才是正道。教育為興邦之本,也是這些山區孩子走出大山的唯一途徑。投二十萬在益東山區,所產生的效應,遠遠比投在大城市要大得多。縱算在未來,隻有一個孩子因此受益,走出了山區,這筆錢就花得有價值,有意義。”
範鴻宇朗聲說道,略略一頓,又加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