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益民笑著說道:“楊主任,不是讓他們承擔責任。你也說過了,調查尚未結束,談不上誰有責任誰沒責任,就是請他們暫時回避一下。調查結束之後,他們自然就繼續工作了。至於最終要怎樣處理幹部,那是青山省委的事情,我們不越俎代庖。”
曹俊臣終於開口了,微笑問道:“薛主任,怎麼回避呢?用什麼方式?”
薛益民沒有直接回答曹俊臣的提問,轉向張力華,問道:“張局長,你的建議呢,這兩位幹部要怎樣回避?”
張力華淡然說道:“很簡單,讓他們去省裏待一段時間就可以了。至於青山省的領導同誌,要怎樣安排他們這段時間的工作,我們不幹涉。我的意見,就是讓他們暫時離開彥華地區,休假也可以嘛。”
“嗯,休假這個建議,我認為很好。基層的同誌,工作很辛苦,趁這個機會休息一段時間也好。”
尚為政平靜地說道。
楊逸時臉上閃過一抹憤怒之意。
明明是成心整人,卻說得好不冠冕堂皇。無論去省裏協助工作也好,休假也好,都不過是個借口。在其他幹部眼裏,範衛國高潔這等於就是挨處分了。隻是調查尚未結束,暫時不好給予正式的處分罷了。等調查有了結論,處分就是板上釘釘。
更為關鍵的是,任何一個地方的官場,都不可能是鐵板一塊。尤其在彥華地區,去年的政治博弈,如此激烈。地委書記梁光華,行署常務副專員趙學慶,彥華市委書記宋瑉,常務副市長陸月相繼去職。陸月根底淺,可以忽略不計。梁光華,趙學慶,宋瑉等人,卻是彥華的“坐地虎”,在彥華經營多年,根深蒂固,不知道有多少盤根錯節的關係戶充斥於各個部門。邱明山,範衛國,嶽西亭不過是新貴罷了,短短一年時間,想要完成“大清洗”不大可能。
換句話說,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暗中盯著調查組的一舉一動。隻要調查組一公布範衛國,高潔休假的決定,立時便會在彥華地區引起軒然大波。那些暗中“蟄伏”的原“梁係官員”,肯定馬上就會跳了出來,“倒戈一擊”。
邱明山範衛國嶽西亭能夠通過政治鬥爭上位,別人為什麼不可以有樣學樣?
到那時候,隻怕很多莫名其妙的“罪狀”都會紛紛冒出來,為調查組提供重要材料。楊逸時和曹俊臣盡管也是調查組的一員,調查組長畢竟是尚為政,第一副組長是薛益民,他倆才有著最大的話語權。最終調查報告怎麼定稿,尚為政說了算。
楊逸時和曹俊臣又怎能就那些幹部提供的材料一一去進行查證?
調查組終歸不能在彥華地區無限期地待下去。
眼見得楊逸時雙眉倒樹,臉色漲紅,就要再次力爭,曹俊臣又拉了拉他的衣袖。楊逸時猛地扭過頭去,曹俊臣臉色平靜,嘴角微翹,隱隱帶著一絲譏諷之意。
楊逸時不由愣怔了一下,差點衝口而出的反駁之詞硬生生咽了回去。
曹俊臣如此鎮定,定有深意。
不待楊逸時再有其他言語,尚為政繼續說道:“既然同誌們都沒有反對的意見,那這事就這麼定了。益民同誌,你通知彥華地區的主要負責同誌到賓館來一趟,把調查組的決定給他們做個通報。小李,你給榮啟高同誌打個電話,我和他通個氣。”
小李就是他的秘書。
“好的,尚老。”
薛益民和小李齊聲應諾。
“同誌們先休息一會,等彥華的同誌來了,再一起開個會。”
尚為政隨口吩咐,便即站起身來,離開了會議室。
其他調查組成員各自離去,張力華將公事包夾在胳肢窩下,腦袋高高揚起,得意洋洋地走了。
楊逸時臉色鐵青,腮幫子鼓了又鼓,胸口急促起伏,明顯十分憤怒,待得其他人都離開了會議室,這才怒氣衝衝地對著曹俊臣說道:“俊臣!”
曹俊臣笑了笑,掏出香煙,遞給楊逸時一支,親自給他點上了火,淡然說道:“楊主任,不要急,要相信彥華的同誌,他們自有辦法。””
“嗯?”
楊逸時的雙眉猛地揚了起來,有些不解。
曹俊臣笑著說道:“這事,範鴻宇全程參與,我對這個小夥子,倒還有幾分信心。”
楊逸時更加不解,詫異地說道:“範鴻宇?”
也不怪楊逸時詫異,實在在他看來,在這樣層級的政治大博弈之中,一個小小的副處級幹部,能夠起到什麼作用?就算尤利民,都不一定能摻和得進去。怎麼聽曹俊臣的意思,這個範鴻宇還成了關鍵人物?當真有這麼大能耐不成?
“是啊,楊主任,據我的了解,範鴻宇不是那種喜歡被人拿捏的性格。”